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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郭)城此時的形勢如油在火上烹。
照徐懷的計劃,應該直接將王稟的死訊傳報軍中諸將,進一步給當前的形勢添油加柴。
這樣才能迫使天宣帝以及王戚庸之流,在群情激憤的主戰派將臣面前做出更大的讓步。
倘若景王決意抗旨,決意繼續率領兵馬堅持對赤扈人作戰,也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減輕景王所承受的壓力。
然而,王稟很顯然還是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並不想此時成為議和派的眾矢之的。
朱沆則沉吟說道:
“虜兵未撤、內外沸騰,宮中得知相公辭世,為免誘發不可測的變故,多半會下旨封鎖訊息。不過,訊息經過的環節越多,越難以保密,所以先進宮報喪並沒有什麼問題,甚至我們還是要表現出歇力為官家考慮的樣子——王番最好換上朝服進宮報信,宅子內可以先將靈堂擺起來……”
朱沆如此說,還是綜合徐懷與王番兩人的意見。
王番有他的顧忌,不想此時淪為眾矢之的不假,但此時傳稟宮中,即便宮中嚴旨封鎖王稟辭世的訊息,經過的環節多了,他們這邊再暗中散播訊息,不怕被針對的同時,也能實現徐懷散播訊息的意圖。
見朱沆這麼說,徐懷也不再堅持什麼。
“那一切便多勞你們操心了!”王番朝朱沆、盧雄、王孔揖禮,又跪到王稟遺體前伏首行大禮,才與鄭壽匆匆往他日常起居的西院走去,準備換上朝服進宮報喪。
王番在與鄭壽動身之前,與朱沆、盧雄、王孔將家中扈隨僕役都召集起來。
一方面他們要先在宅子內宣佈王稟辭世之事,先將靈堂部署起來,一方面叮囑宅中眾人嚴守秘密,一切事宜等進宮報喪後再作決定。
王宅頓時陷入悲切的氣憤之中。
對王稟的辭世,宅子裡也早就有所準備。
王番與鄭壽動身前往宮中,朱沆、盧雄、王孔帶著人,先將王稟遺體先移到正院堂屋擦淨,換上壽衣。
眾人正部署靈堂之際,鄭壽卻去而復返,匆匆走到徐懷、朱沆跟前稟道:
“我隨王番郎君出府剛走出裡許地,卻遇到楊永棟攜旨來召相公進宮議事。王番郎君欲與楊永棟一起進宮報信,楊永棟卻要先來祭拜相公。他們後腳就過來。”
朱沆也是一怔,跟徐懷說道:“楊永棟乃內侍省都知,深受得官家寵信,他攜旨過來,多半是郭城亂起,而王戚庸、汪伯潛、梁福仲等人又無力收拾亂局,這才迫使官家不得不來找老相公問策的吧”
“可惜這些人從未真正信任過相公,不到手忙腳亂之時,都未必能想起相公來。”盧雄悲嘆道。
朱沆問徐懷:“你是否要回避一下”
王番著鄭壽先趕回來報信,想必是怕這邊露出太多破綻,朱沆就想著徐懷是不是需要暫時迴避一下。
“不用迴避,便說我得知相公病重,特地趕回京中送相公最後一程,”徐懷蹙緊眉頭,肅然說道,“有此機會,我卻也要見一見官家身邊的嫡信是何等人物,怎麼就能唆使官家做出如此不堪的決策!”
天宣帝昏庸無能,這是一定的,但恰恰是天宣帝的昏庸無能,朝廷如此卑躬屈膝的乞和,甚至一點都不考慮此舉只會令赤扈人的貪心越發膨脹,更多是王戚庸、汪伯潛以及楊永棟這些近臣,牽著天宣帝的鼻子在走。
而他身為新置楚山縣的正印官,還有領兵重任在身,為見王稟最後一面而趕來汴梁,看上去是有違律令的,但徐懷不覺得現在兵荒馬亂的,朝野內外一片狼籍、混亂,短時間會有誰揪住這點不放。
更何況他過來之前,就考慮過有在汴梁拋頭露面的可能,也做出一些部署,甚至報知防禦使府,請王舉暫代楚山知縣、楚山都巡檢使兩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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