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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自天降,街上的行人紛紛走避,那些外郡來的遊客也依依不捨的離開,只剩下寧缺一個人站在朱雀繪像前沉默不語。
他撐開了大黑傘,雨點灑落在緊繃的傘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他看著傘前逐漸被雨打溼的朱雀繪像,想起了很多事情。
過去的往事不用提,今天在宮裡皇后娘娘震撼半蹲行禮,將軍府裡許世一著將軍,都讓他覺得很是麻煩,尤其是許世的態度,讓他很不舒服。
這種不舒服不是憤怒,而是類似失落的感覺,因為他也曾經是名大唐軍人,如同渭城裡的同袍們一樣,把這位大唐軍方第一人視作偶像,喝酒閒聊時提起鎮國大將軍的名字便會肅然起敬。他記得某種關於精神層次需要的說法,他喜歡在渭城與戰友們逐馬草原,出生入死,他喜歡在長安城裡被民眾尊重議論甚至敬畏,喜歡書院後山的師兄師姐,這些都是很美好的精神需要。
所以他想做個,好人,想被許世這樣的軍方重臣欣賞,而不是警慎甚至意欲除之而後快,然而可惜的是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春雨越下越大纏綿的一塌糊塗,恰如寧缺此時的心情。
莊嚴治麗的朱雀繪像,被雨水淋的溼漉漉的,那雙不怒而威的眸子,彷彿被賦予子某種生命,驟然間生動起來。
普通人根本無法感知到朱雀繪像的變化。
寧缺清晰地感覺到了,他看著朱雀繪像的眸子……感受著地面石線裡漸趨凝結的氣息,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兩年濤他初入長安城,帶著桑桑站在朱雀之濤,曾經被這道繪像所散發出來的肅殺古意嚇的漆身寒冷僵硬。
後來他知道這道朱雀繪像是道神符,對侵入長安城的敵人能夠自動感應,並且能夠施出近乎知命巔峰強者全力一擊的威力。
此時朱雀繪像感應到的敵人,當然是寧缺手中舉著的大黑傘。
以現在寧缺的修為境界,自然完全不可能抵擋朱雀繪像的氣息,但是他站在春雨中……神情卻異常平靜安寧。
不是因為他手裡握著大黑傘。
而是因為他懷裡有根杵。
寧缺左手伸進懷中,握著那根被布包裹著的陣眼杵……看著傘濤威勢漸起的朱雀繪像,說道:“現在不是當年,你以為現在我還會被你嚇得屁滾尿流或者變成冬天裡的鶴鵓?我現在是你的主人,你還能拿我怎麼樣?”
朱雀神符的主人,是不能自封的……而是顏瑟大師傳承給他,然後由大唐天子親口確認,並且由那根杵最終確定。
雨水間的朱雀繪像,感應到了黑傘下傳來的熟悉卻又多年不見的氣鬼
寧缺的識海里響起一聲清亮的嘯鳴,鳴聲尖銳高亢,夾雜著幾分疑惑,幾分不甘……幾分悲傷和些許淡然。
雨水不停地衝洗,朱雀繪像裡那道來自遠古的肅殺氣息漸漸淡去,直至最後歸於沉寂,變成一面普通的石畫。
寧缺知道這代表朱雀繪像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先前識海中那聲嘯鳴裡的悲傷,是朱雀對師傅顏瑟的追悄。
寧缺站在雨中……右手握著大黑個的傘柄,左手握著驚神大陣的陣眼杵,感受著兩種截然不同的觸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朱雀在春雨裡認主,代表著長安城這座大陣……從此以後便成了他的責任,也代表著大唐的安危,從此成為了他肩上的責任。
他喜歡這片土地,喜歡這個國度,喜歡平靜喜樂的生活,喜歡生活在此間的人們,所以他願意承擔這種責任。
他願意用除了生命之外的任何事情,來維護大唐的安寧,但這並不代表他便要因此失去自己的人生。
左手握著陣眼杵,是握著大唐的將來。
右手握著黑傘,是握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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