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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將來他想讓誰繼位便讓誰繼位好了。

至於書院要不要在其間發揮什麼作用,需要不需要從中獲得某種利益——書院真的不需要——將來無論是誰做大唐皇帝,都必須保持對書院的尊重。

而且寧缺現在真的不關心將來哪位皇子能夠坐上那張龍椅。

夫子的親傳弟子們,身在二層樓上,自然要比地面上的人們站的更高,看的更遠,完全不用理會那些漸被風拂起的紅色灰塵。

寧缺現在關心的事情,已經漸漸超越了紅塵的範疇,進入到世外的領域,變成了那些不為世人所知、卻會影響整個世界的事情。

比如冥界入侵。

比如自己是冥王之子的那個傳聞。

比如桑桑身上的病。

時已入秋,本應清而略燥的秋風,被大澤漫無邊際的水域蒸薰,便多了很多潤澤的味道,入窗撲而令人頓感清新。

寧缺看著符紙上那根似草字類的線條緩緩凝形,用敏銳的目力確認符墨裡摻的烏金粉在這些線條裡分佈的足夠均勻,把手中的筆擱到硯臺上,轉身向窗外的湖面上望去,沉默不知在想些什麼。

對未知的事情思考的越多,他便越發警惕,總覺得冥冥中有些事情正在發生,而且那些事情似乎與自己和書院有關。

因為冥冥中三字太過銷魂,他再次想到冥界入侵的傳說。

夫子都沒有在爛柯寺裡找到佛光鎮壓冥界的通道,他認為自己更不可能找到,但如果自己真是冥王之子怎麼辦?

關於寧缺身世的流言,已經在世間傳播開來,他不知道那些曾經想殺死自己的佛宗大德們現在會怎麼做,也不知道爛柯寺裡有什麼在等著自己,隨著湖水輕蕩離爛柯寺越來越近,他越來越沉默。

如果按照本能行事,因為心中漸深的這抹警惕或者說異兆,寧缺或許會毫不猶豫地帶著桑桑中斷旅程,以最快的速度回長安。

但他沒有這樣做,相反,他讓船隊加快了速度。

因為桑桑的病情忽然反覆。

離開長安城的時候,桑桑身上的寒症似已痊癒,一路南行曬太陽更好像連病根都去了,然後上船之後,寧缺卻吃驚地感覺到,每天夜裡抱在懷裡的那雙小腳變得越來越冷。

更令他感到不安的是,無論曬太陽還是修行神術,似乎對桑桑體內的陰寒之氣都已經無法做到有效的壓制。

桑桑自己沒有感覺到身體的變化,或者感覺到了但擔心寧缺擔心,所以她沒有說,依舊每天如常。

寧缺擔心她擔心,所以也沒有對她說,他開始注意隨身的酒囊是不是滿的,每天夜裡默默解開衣襟把桑桑冰冷的小腳放在自己最暖和的地方,然後開始不停思索臨行前夫子說的那些話。

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麼夫子要自己帶著桑桑一起去爛柯寺,看來真的只有佛宗隱居的那些長老,才能治好桑桑。

因為明白,所以不明白,……他怎樣都想不明白,為什麼連西陵神殿甚至是書院都無法治好桑桑的病。

夫子都治不好的病那還是病嗎?

想不明白,寧缺便不再去想,反正無論這件事情的過程是什麼,最終的結果已經註定——他必須把桑桑的病治好那麼他便必須去爛柯寺面對佛宗的慈悲或者是雷霆,甚至可能要面對自己冥王之子身份被證實的那一刻。

行於大澤,迎著湖風,水面白星點點沙鷗偶至。

在對未知的警惕以及對桑桑身體的擔憂雙重壓力下,寧缺默默修行著他每日不停寫符,不停冥想,不停煉養浩然氣。

湖光水色間,本來隱隱約約的那道門檻,彷彿變得更近了些,更清晰了些。

人在世間,不得不做的事情,往往意味著某種突破的契機。

對於寧缺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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