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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有些冰冷,他側耳認真傾聽院內更前方那家鐵作坊傳來的聲音,聽著那些重錘敲打砧鐵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他握著布裹朴刀的左子緩緩提起,右手輕輕用力把木門推開。
被雨水滋潤了的老舊門軸發出一聲類似嗚咽的輕鳴,戴著笠帽的寧缺握刀而入,平靜走下殘破的石階,看著院內柴房外蹲著的那個老人,說道:“陳子賢?”
柴房外那老人穿著一身舊舊的薄襖,肩頭袖角處有被經年爐火灼焦的痕跡,幾根發黑的棉花從脆布裂口中伸了出來,看上去有神悽苦之感。老人頭髮花白鬍亂系在一處,粗長像鐵塊般的雙手分別握著斧頭和木塊,正在劈柴。
老人抬起頭來,渾濁的眼眸裡面閃過一抹異色,看著推開院門的寧缺,看著那道笠帽下方的陰影,想看清楚他的臉,沉默片刻後說道:“我是。”
寧缺停下腳步,微微仰頭看了一眼簡陋小院四周,確認所有學徒果然都在前坊,院內沒有一個人,他回身把院門關上,用右手解開頸部笠帽的繫帶,然後緩緩握住布裹朴刀的前柄,繼續向那個蒼老的退役軍官走去。
笠帽落在雨地上。
陳子賢緩慢地眨了眨眼睛,指甲裡滿是黑泥的左手鬆開木柴,在衣服前襟上擦了擦,然後伸到腰後握住了一把刀,同時舉起了握著斧頭的右手,看著那個自風雨中走來的臉色蒼白的少年,嘶啞說道:“終於來了。”
寧缺的刀來了。
在臨四十七巷老筆齋用淘米水磨礪了十數日的鋒利刀刃,從鞘中閃電拔出,輕鬆切開刀鞘外緊裹著的舊布,斬風斬雨斬過往,一往無前斬向陳子賢的脖頸。
陳子賢立刀,兩刀相交發出一聲清脆的嗡鳴,刀刃上的雨水滴滴濺射而出。
就在此時,前方鐵坊裡響起一陣急促的打鐵聲,把院子裡的刀聲全部蓋了過去。
鋥鋥鋥鋥鋥,磅礴大雨之中,寧缺雙手握刀,面無表情向前再向前,劈頸斬首割腹,朴刀攪動著風雨,與老人手中的刀斧依偎冷酷地互相磨擦拖拉。
噹噹噹噹噹,火紅的灶爐旁……學徒們麻木地夾著燒紅的粗鐵,揮舞著重錘一下又一下地敲打著,坊外的風雨之聲大作,他們什麼都沒有聽到。百度將夜吧手打
嘶啦聲起,薄袍被切開,斧被震落,腕被斬斷,風雨中悶哼之聲連綿響起,房外的柴堆散作一地,須臾之間寧缺劈出了十七刀,而陳子賢擋住了前十六刀。
然後刀聲消失無蹤,只剩下風聲雨聲和錘擊砧板的雷聲。
陳子賢摔倒在柴堆旁,身上滿是汙泥水漬,蒼老黝黑的臉上多了幾滴血,胸腹間的薄襖被斬出了無數道口子,灰暗的棉花四處亂伸著,最中間的那道口子極深,一直深到他的骨頭裡,腑臟中,不停冒著血水和別的顏色的體液。
雨水從屋簷滴落柴堆,滴到他花白的頭髮上,滴到他額間愁苦的皺紋上,然後自黝黑臉頰上淌過,迅速把那幾滴血衝涮的乾乾淨淨。
寧缺低頭緩慢收刀,看著自己急劇起伏的胸口,看著胸口處那道極險的斧痕,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沒有想到大唐當年一位普通偏將,在市井底層煎熬困苦這麼多年後,居然還擁有如此強悍的戰鬥力。
陳子賢眼神渾濁無力看著身前的少年,喉中嗬嗬幾聲似乎多了很多痰,極為痛苦地咳了幾聲,咳出兩口血痰來,虛弱說道:“我以為自己早就被這個世界遺忘了。”
“你確實是那些人當中被遺忘的最厲害的一人,我想大概是因為背主求榮之徒,朝廷裡無論是誰都不敢放膽用你,也不知道這些年你有沒有後悔過。”
寧缺抹了一把臉上冰冷的雨水,看著垂死的老人說道:“不過也正是因為你已經被世界遺忘,所以我想殺死你應該不會引起太大麻煩。另外就是我考進書院了,殺死你被我視為慶祝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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