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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渺茫卻真實的預知,那種預知含混不清,甚至無法捉摸,卻足夠令人警醒。
寧缺不知道那份警兆是什麼,但隱隱感知到,今天的瓦山之行必然將遇到很多麻煩,那麼他不介意一開始便幹掉最強的那個敵人。
更關鍵的是,此事與桑桑求醫治病的事情有關,又隱隱指向對面那方佛輦裡,他想都不想,便要把那份警兆抹掉!
現在這枝鐵箭,蘊含著他最飽滿的精神,最飢渴的殺機,他知道如果這一箭不發,那麼今天便很難再射出同樣境界的箭來,所以這是他最好的機會。
即便如此,寧缺想要殺死那名懸空寺高僧,他自己肯定也會受到重傷,甚至會付出更慘烈的代價,但他不想稍後再後悔。
佛輦裡依然沒有任何反應,隱約可以看到帷布後那位懸空寺高僧盤膝而坐,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寧缺的話,也沒有什麼怒意。
寧缺眉梢微挑,想起佛宗功法的特點,蓮生大師在魔宗山門裡對佛宗的形容,不由微凜——佛宗高僧果然像烏龜一般能忍。
任何事情做到極致,便意味著強大,自幼見過無數生死,知道忍耐重要性的他,自然非常清楚,那名僧人越能隱忍,便越可怕。
山澗旁幽靜無比,有的修行者驚懼不安看著黑色馬車上瞄準佛輦的寧缺,有的修行者神情緊張地看著那方佛輦,沒有任何人敢發生絲毫聲音,就連呼吸都刻意地放緩,生怕因為某些響動而導致那把鐵弓的弓弦鬆開。
場間的局面極為緊張,如果不想稍後書院和懸空寺血濺當場,便需要有人來打破黑色馬車與佛輦之間這種非常危險的無形角力。
山澗旁沒有任何人能夠避開寧缺的鐵箭,但有人可以攔住鐵箭,不是用飛劍攔,也不是用念珠攔,而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來攔。
觀海僧用胸膛迎上那枝黝黑的鐵箭,臉上的顏色變得比鐵箭還要更黑一些,神情黯然說道:“十三師兄……何至於此?”
在長安城時初識這名年輕僧人時,寧缺便很欣賞對方,因為這位僧人擁有真正的佛門澄靜氣質,卻不像別的佛宗大德那般故作高深,又因為觀海僧的膚色很是黝黑,看上去就像小時候的桑桑那樣。
如果是別的事情,寧缺自然會給觀海僧面子,但今天不行。
他用鐵箭瞄準著那方佛輦,看都沒有看觀海一眼,說道:“箭是不長眼睛的。”
觀海僧聲音微澀說道:“箭無雙眼,但場間眾人都有眼睛,戒律院首座已然沉預設輸,師兄難道還非要射出這一箭?”
寧缺說道:“我的箭可沒有射出去。”
觀海嘆息說道:“那師兄在等什麼?”
寧缺說道:“我在等佛輦裡那位高僧不再沉默。”
觀海問道:“那如果大師一直沉默下去,師兄你又準備怎麼辦?”
寧缺確實不知道怎麼辦,於是沉默。
雖然他對那方佛輦產生了極為強烈的警惕,雖然他是夫子的親傳弟子,然而當著這麼多修行者的面,也不可能就這樣不講道理地一箭射殺對方。
霸道和驕傲有時候看著很相似,實際上卻並不完全相似,用二師兄的話來說,驕傲便是有道理的霸道,而霸道則是沒有道理的驕傲。
不管是邪門歪理還是強辭奪理,總之二師兄從來都很有道理,所以他認為自己驕傲卻不霸道,他也希望寧缺能成為自己這樣的人。
先前佛輦裡那位懸空寺高僧,先指責書院行事,又以前輩口吻訓斥寧缺,寧缺無論如何羞辱對方,都佔著道理,至少可以透過二師兄的事後稽核,所以雖然令眾人震駭莫名,卻不會引發非議。
此時的情況卻不同,懸空寺高僧連連受辱,卻自隱忍沉默不語,未露嗔怒之象,更沒有出手的意思,如果寧缺這時候強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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