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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響起一陣大笑。
真的很痛,他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但他看著天上的大船,依然在笑,笑的很開心,笑的很慘淡,笑的很決然,笑的那般放肆,甚至有些瘋癲。
桑桑站在船首,看著下方城牆上的男子,神情平靜,沒有像從前那樣,因為對方的不敬而憤怒,或者因為對方的存在而厭憎。
她覺得這種平靜的感覺非常好,非常強大,哪怕可能是自以為平靜,但終究是平靜,平靜之後是靜穆,靜穆便是永恆。
她以為自己能夠保持平靜,但看著寧缺蒼白的臉色,看著他胸膛間不停流淌出的鮮血,不知為何覺得自己的胸口也有些痛。
這是錯覺還是幻覺?桑桑以難以想象的意志,把這個問題從自己的心頭抹掉,卻無法阻止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她靜靜看著寧缺,忽然問道:“不痛嗎?”
寧缺看了眼胸口,看著深入骨肉的刀鋒,擠出一道悽慘的笑容,說道:“男人,應該要對自己狠點兒。”
桑桑喃喃說道:“但還是會痛啊。”
寧缺手指用力,把鐵刀向胸口裡插的更深些,數十顆汗珠淌過蒼白的臉頰,抬頭看著她說道:“我是純爺們兒。”
桑桑看著他憐惜說道:“真的不痛嗎?”
寧缺握著刀柄的右手微微顫抖,刀鋒在胸間拉出一條更長的口子,鮮血像瀑布般淌落,說道:“在西陵神殿,我全身的血肉被你割了無數刀,無數次,早就習慣了,沒什麼新鮮,現在想來應該要感謝你。”
桑桑問了三句他痛嗎,他始終沒有回答,刀鋒入心,怎能不痛,只是他的心本來就極痛,已經變得麻木了。
“是啊,只要是人就會痛。”
憐惜的神情瞬間消逝,桑桑面無表情說道:“你是人,體內天然有貪嗔痴三毒,棋盤千年,情根深種,我的毒沒有了,你的毒呢?”
寧缺看著她,再次笑起來,笑聲愈發淡漠。
“在人間遊歷,你一直想要我明白什麼是情,什麼是愛,直到現在,我還沒有完全理解,但我至少清楚一點,情與愛有時候並不是接受,而是施予,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你對我付出的越多,便越不忍傷我。”
桑桑看著他平靜說道:“我要離開,你要阻止我便只有自盡一條道路,那樣我便會死去,你真的忍心這樣做?”
寧缺大笑說道:“你說的不全面,情與愛不是單方面的接受也不是單方面的施予,而是共同度過,我確實不捨得讓你去死,難道你就捨得看著我去死?如果你真是昊天無情,先前走了便是,何必與我說這麼多?”
他一面說話,一面咳血,牙齒與蒼白的臉頰上滿是血汙,看著異常猙獰,然而其間卻隱藏著天都不能忽視的意志與決心。
桑桑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微笑說道:“你說的有道理,既然最終的結局是分離,我不應該說這麼多。”
春風拂動青衣,上面的繁花漸漸盛開,青獅踩雲而行,大船向著天空遠處那道金線緩慢而去,她在船首不再看他。
寧缺看著天空裡那艘大船,看著她的背影,臉色蒼白說道:“你知道我不喜歡死,直到那天,渭城查無此人,那些人都死了,我以為你也死了,後來,皇后娘娘也從這裡跳了下去,我才明白死並不可怕。”
桑桑沒有轉身,背在身後的雙手指節發白,應該是在微微用力,她看著遠處的彼岸,默默想著:“你就這麼想我死嗎?”
這個問題她問過很多次,寧缺再次笑了起來,笑的渾身顫抖,大聲說道:“在西陵就說過,一起死或者一起活著。”
桑桑沒有理他,大船繼續向著彼岸而去。
“是啊,如此銘心刻骨,怎捨得讓你去死?你是昊天,能算世間一切事,又怎麼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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