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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注意到大黑馬的鞍旁多了兩個竹籃,又才注意到桑桑的臉龐依然豐滿圓潤,但腰腹部卻不像在雪域裡重逢時那般臃腫了。
大黑馬踱到他身前,屈起前蹄,好讓他看的更清楚一些。
看著竹籃裡那兩個正在香甜睡覺的嬰兒,寧缺很長時間才醒過神,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胸腹間一片溫暖,覺得好生快活。
酒徒死了,朝二哥還活著,桑桑給自己生了兩個孩子,生死之間也許沒有什麼命中註定的輪迴,有大恐怖,原來也有大歡愉。
……
……
確認朝小樹生命無虞,寧缺沒有耽擱任何時間,帶著桑桑,騎著大黑馬便離開了小鎮,以最快的速度向西方的土陽城奔去——土陽城是大唐東北邊軍的駐地,那裡也有一座傳送陣,要回長安城,那是最快的方法。
三更半夜,正是夜色最深沉的時刻,土陽城將軍府後方一座不起眼的宅子裡,散播出一道清光,天地氣息一陣擾動,然後重新變得安靜起來。
下一刻,長安城皇宮深處那座不起眼的小樓裡,也散開了一圈清光,天地氣息如雲一般自由穿行,皇宮裡的簷獸警惕地望向那處。
收到警報的大內侍衛以及天樞處官員,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小樓,確認傳送陣已經開啟過,卻沒有發現任何訊息,不禁有些惘然,又過了會兒,李漁帶著剛剛醒來的少年皇帝走到小樓前,看到了一根被折斷的羽箭,隱約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這場戰爭一直緊繃著的心,瞬間便放鬆了很多。
寧缺回來了。
……
……
深夜的紅袖招,慣常正是最熱鬧的時候,但現在由於正是戰爭時期,歌舞行的姑娘們隨軍部慰問團正在戰場上替士兵鼓勁,而且在上官揚羽嚴厲寒冷的目光注視下,也沒有什麼達官貴人和富商敢前來尋歡,所以很是安靜。
令人感到有些奇怪的是,有匹異常神駿的大黑馬和一個看著沒有什麼精神的青皮狗,這時候正在樓外,難道今夜有客?紅袖招今天確實來了兩位尊貴的客人,只是那兩位客人很明顯不是來尋歡作樂的。
頂樓清靜的房間裡,簡大家和小草一人抱著一個嬰兒,情緒很是複雜——把剛生一天的孩子扔到一旁不管——這樣的父母實在是世間罕見。
寧缺和桑桑這時候在雁鳴湖畔的宅院前,準確地說是在湖堤上,站在那些沒有枝葉的柳條前,對著被雪覆蓋的湖水沉默不語。
很久之後的重逢,重回舊居,他們沒有追憶過往,也不是在感慨當年,而是在思考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寧缺的手裡握著驚神陣的陣眼杵,桑桑站在他身旁,像在人間這些年很習慣的那樣,把雙手背在身後,看著很像一位長者。
“那個字……我還是寫不出來。”他說道。
桑桑轉身看了他一眼,不確認他這句話裡的寫不出來,究竟是寫不出來,還是不想寫出來,即便她與他心意相通,竟也分辯不清。
因為這件事情太複雜。
“我忽然有些想隆慶。”寧缺又說道。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他的這個故事裡,隆慶才是真正的男二號,但和那些故事不同,他對隆慶沒有什麼樣情感投射,自然也不會惺惺相惜,他只是想到怒河畔隆慶死前自己領悟到的那些東西,與那個大字相通的一些東西。
把重傷的朝小樹扔給不怎麼靠譜的兩名師侄,把新生的一對兒女扔進青樓,不代表寧缺不負責任,他急著回到長安,就是要寫出那個字。
只是那個字太大,大到他即便有了驚神陣的幫助,依然很難寫出來,遙遠的西荒與東南海畔,更遠的寒域雪海,都太遠了。
都說人類的思想有多遠,便能走多遠,可是從來沒有人想過,思想這種事物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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