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罰。且,劫掠為婚自古有之,我周人之中也並不鮮見,至今民風仍存。虎臣今日所為,雖有悖禮教,卻也有贄為信,足見其誠。”
王姒冷笑:“依宗伯所言,禮法卻是可棄了?”
宗伯恭聲道:“臣決不敢輕蔑禮法,只是,臣以為今日之事乃特例,不必苛責於虎臣。禮固不可棄,虎臣既已在眾人前諾下,此後當照六禮一一行之。”
王姒面沉不語。
周王看向王姜:“王后之意如何?”
王姜微笑,道:“各人之言皆在理,但請吾王明斷。”
周王沉吟片刻,正容道:“虎臣今日所為,雖情有可原,卻終是失於禮法,削去本年俸祿。至於劫掠杞姒,”他看著我,鳳目幽深:“虎臣當籌備行六禮之事。”
我愣住。
說罷,周王看向姬輿:“虎臣心服否?”
姬輿昂首而立,側臉上看不清表情,耳根卻微微透著潮紅。
片刻,他深深一禮:“敬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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醴宮旁的樹林中,清風陣陣,鳥鳴聲聲,抬頭望去,綠樹飛簷相諧成畫。
長長的石階從一個小坡上延伸下來,陽光透過樹蔭灑在階上,映得潔白如玉。我用袖子輕輕拂了拂,在階上坐下。
想起不久前來到醴宮,自己何等惴惴,不料只那麼兩三個時辰不到,一切竟戲劇性地拐了個彎。我苦笑,算是解決了嗎?枉自己費盡心思,結果還得用一個婚姻來逃避另一個婚姻……
才在那帳中,王姒一臉冰霜,說累了,想下去歇息。不等眾人行禮完畢便起了身,攜我一路回到醴宮。
我以為王姒此時必然怒火中燒,說不定會拿我質問上一兩個時辰,心中準備了長篇的應答方案。不想,她到了醴宮,卻只在堂上坐著,望向殿外的樹林,一語不發。良久,她說困了,想到室中小睡片刻,由世婦攙著往堂後走去。
整個過程,她沒對我說過一句話,那步伐慢悠悠的,看上去竟覺得有些蒼老。
其實想想也不難理解。今天,姬輿將我掠到馬上那一刻起,不,長遠地說,應該是周王開始與王姒有隙的那一刻起,她的計劃便註定是成不了了,再生氣也於事無補。不過,她輸得並不算徹底,因為姒氏最終還是要與姬輿聯姻了,有失有得,心裡平不平衡就要靠自己調節。
而讓我始終捉摸不準的是周王,他行事總是那麼出乎意料。我怎麼也想不透,為什麼他會那麼幹脆地答應姬輿呢?
我將目光投向道旁一片□的青苔,上面,光斑疏離,一隊螞蟻忙忙碌碌地往上走,似乎正在搬運著家當。記得以前書上說,螞蟻搬家是因為要下雨了。我看看天,枝葉的間隙中,藍天依舊,似乎不會變。
再朝那青苔上看去,卻見一道影子遮住了光照。我望向身後,夕陽的餘暉自坡上斜照下來,燦燦地透過青翠的枝葉,那滿天碎金之中,姬輿正站在不遠的階上,默默地看著我。
我訝然,剛才自顧著神遊,竟絲毫未覺察他的到來。
再度相見,心緒不復之前的激烈,兩人靜靜相視,沒有言語,四周只餘高高低低的鳥鳴和風穿過林間的沙沙聲。
片刻,我淡淡一笑,將身體向旁邊讓了讓,示意地用手拍拍階面。
姬輿似乎躊躇了會,邁步下階,走到我旁邊,與我並排坐在階上。
一側的光線瞬間暗下,我看著姬輿,雖然和他算是熟悉了,但從現在這個角度觀察卻還是頭一回。平平視去,他肩膀比我的要高出許多,稍稍抬眼,他完美的下顎和線條流利的脖頸落入視線。再往上,如羽長睫下,星眸此刻寧靜得如一泓清水,澹然注視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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