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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先生與七情大師在神侯府裡對弈,一聽是“天衣居士門下王小石求見”,立即予以接見。

他一見王小石,便“哦”了一聲。

他沒有問他為什麼而來,沒有問他為何現在才來看他,更沒有問他為何而傷。

“你師父好嗎?”他問的是天衣居士。

“家師身體一向欠安,”王小石端然地說,“三師叔是知道的。”

“蘇樓主好嗎?聽說他最近一直在青樓裡沒有下來?”諸葛先生接著問,“遽聞你已跟他結義,他殺戮太重,你何不去勸他一勸?”

“我已經好久沒見著蘇大哥了,”王小石望著桌上那一盤還未分出勝負的殘棋,“他是江湖中人,‘金風細雨樓’大局全是他一力主持,有時候,就像一局棋子一般:在自己虛弱遇險的時候,反而要虛張聲勢,大開大殺,讓對方懾於聲勢,不敢搶攻,才能望在以攻代守之中,喘得一口氣。”

他停了一停,才再說下去:“我師父常說:動的事物,難以看出虛實,一隻馬蜂的利器只不過是一根刺,要不是它飛動得快,就像地上平鋪著一支針一樣,不容易把人刺著。可是真正的大移大動,大起大落,反而是極靜的,例如星移斗轉、日升月落,無不在動,但卻能令人恍然未覺。”

“有道理。”諸葛先生銀眉一蹙,指了指棋盤,道,“就像一盤棋局裡:車是車、馬是馬、帥是帥,必要時,帥可作車用,馬可作車使,但在平時,各有各的規範,才是長期作戰和生存的打算。蘇夢枕南征北伐、屢生戰端,也許為的不過是掩飾自己的困境。不過,身為副樓主的白愁飛,為何又要招朋結黨、多生事端?”

“驚雷總是要在無聲處聽得,好話總是要在刀叢裡尋獲;”王小石說,“招搖生事,樹大招風,在一些人身上是件愚行,但在一些人身上反而是明智之舉。大動就是靜,大巧反而拙。一個藝高膽大、聰明才智的人,就像一把錐子跟一堆鈍器都放在口袋裡一般,遲早會割破布袋露出鋒芒——但所謂‘遲早’,那是可遲可早的事;有些人能等,有些人不能。把姿勢扳高一些,當然會給人當做箭靶,但既能成箭靶,就成了明顯的目標,想要揚名立萬,這無疑是條捷徑。不然,想要沉潛應戰,也得要沉潛得起才成;否則,江湖後浪逐前浪,武林新葉摧落葉,小成小敗,不成器局,死了喪了敗了亡了,也沒人知、無人曉。對一些人來說,一生寧願匆匆也不願淡淡,即使從笑由人到罵由人至笑罵由人,只要率性而為、大痛大快,則又何如!”

“有道理。”諸葛先生道,“正如下棋一樣,有時候,要部署殺局,少不免要用一兩子衝鋒陷陣,去吸引敵方注意,才能伏下妙著。‘六分半堂’看似已給‘金風細雨樓’打得只有招架之能,但絕不可輕視。”

“棋局裡有極高明的一著:那就是到了重大關頭,不惜棄子;”王小石說,“‘六分半堂’是壯士斷腕,棄的是總堂主雷損,但他們的實力、勢力和潛力,全都因而保全了下來。現在主事的狄飛驚,曾低了那麼多年的頭能活在‘六分半堂’,而今熬出了頭,所謂:‘隱忍多年,所謀必大’,那是個絕世人物,是絕不輕敵的。要看對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應該要看他的敵人;他有什麼樣的敵人,他自己就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朋友難得,敵人更為可貴。”

“有道理。”諸葛先生道,“棋局裡的一些妙招、伏子,開始下子時往往不知其為何,直至走了數步,或走數十招後,甚至在招緊關頭之際,才會見招妙用來,‘迷天七聖’看來已全給‘六分半堂’聯合‘金風細雨樓’所打垮,你看關七還能不能再起?會不會復出?”

“關七還沒有死,只要他還沒死,一切都是可能的。”王小石說,“事實上,關七忽然銷聲匿跡,也是好事:因為‘迷天七聖’已升騰過急,根搖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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