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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陰這邊,很靜。
許是因為山陽那邊,住著幾個熱鬧的人,他們在那兒,極為吵,連那兒的蟲豸、知了和鳥雀,也特別喧,吵得像座山裡林中的鬧市,沒完沒了。
到了入夜,鳥聲停了,不知哪兒的獸鳴狼嗥又此起彼落,就連和尚唸經的喃喃也特別響。但山陰卻一直很靜。他們在守候,等待一擊。從山坳裡望過去,煙樹蕭條,暮靄蒼茫,荒冷得彷彿在看的那雙也不是人眼,月華初升,帶點怯意,秋晚覆掩過無色的壟土,涼冷得動人。
趙畫四覺得很滿意。
因為他剛吃下了一個女子。
一個很有味道的女子。
他把她給吃下去了。
整個吃下去了。
漂亮的女孩子是拿來欣賞的,美麗的女子是給人愛的——他卻是為何要把一個很好看的年輕女子吃下肚裡去呢?
看來無稽,原因其實再也簡單不過。
——為來為去都是為了畫。
他要作畫,並且要他的畫更進一步。
他不能容讓他的畫停滯於一個境地。
——止境,便是藝術家的絕境。
他有自知之明:
他的畫畫得已夠風流、瀟灑、清奇、飄逸、曠達、高遠,但就是差了一點:
不夠神韻。
神見於採,一幅好畫,如見作者的風姿神貌。韻是風韻,也是氣韻。弦外之音,言外之意,講究在落筆與下筆之處,那是一幅畫的靈魂,也是畫者的風骨。
可是他覺得他沒有這些。
怎樣才可以得到這些呢?
所以當他看見在甜山山陰農宅裡有一個長得很甜、很有味道的小女孩的時候,他便殺了她的父母家人,並且吃了她。
他認為以毒可以攻毒。
奇人可用奇法。
他自己就是奇士。
他用的方法也許古怪一些,但可能很有效,所以不妨試試,而且應該多試一試。
——為了作畫,他什麼都可以犧牲,啥都可以做。
他就是為了可以遍覽御書房的真跡名畫,而為蔡京效死拼命。
他痴於畫。
事實上,像吃了一個很有味道的女子以圖可以畫出很有韻味的畫來這種事,他是常乾的,而且,他也不以為自己怪狂:因為天下人都常在做著這類無聊的事。
譬如:殺了動物,取其皮羽,披戴身上,就以為能跟那動物一般漂亮美麗了。又如:取殺動物體內的某部分,以為吃其鞭可壯陽,食睪丸可促精壯,塗其脂可護膚,服龜苓可滋陰,諸如此類,不勝列舉,早已習以為常。
所以趙畫四並不感到罪惡。
他只覺得那女子很好吃。
——她是甜的。
司徒殘和司馬廢看在眼裡,也不去阻止他,只笑說:“他是瘋的。”
——小姑娘是用來玩的,不是吃的,太可惜了。
因此,山陰這邊,自從他們四人在此戎守之後,便沒有什麼聲音(包括人聲),那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你只敢對天使咆哮造反,你決不敢對惡魔招惹胡鬧。
劉全我回來了。他常常突然而去,更常常突然而回。
讓人莫測高深,無法預計,無疑是作為領袖的最佳護身符。
可是這使得司徒殘和司馬廢更來得清閒。
——反正,這不關我們的事。
——元老把大權交了給他,且看他怎麼擔當。
一個團隊裡,其實最怕的,就是這種心態:
這與我們無關!
看他怎樣“死”!
——一旦是抱持這種想法,這團隊合作的力量,便告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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