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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巴不得他死。

他敬重蘇夢枕。

但他跟蘇夢枕卻沒什麼感情。

你對一個很知名也頗敬重的人物的生死反而不像身邊親友來得震撼;是以,人天天幾乎都得悉自己所知的人物夭逝,但都不如得知自己所熟的人歿亡來得感傷。

張炭對蘇夢枕就是這樣子。

等到局面一受(王小石)控後,他即行向唐七昧和溫寶說了一聲,馬上打馬而去。

去?

去什麼地方?

他也不知。

他只知有個地方(不遠處)有個人(熟悉的人)在呼喚他。

他就去那兒。

孤樹。

寂橋。

星燦爛。

在這風大雪小的寒夜裡,河床隱約鋪雪,酒旗遠處招曳,還有曖昧溫暱的梅香。

到了這兒,心底裡頭那一種呼喚之聲,可是更斷續而急切了。

(誰在喚我?)

(是誰在呼喚我?)

張炭在發現那呼喚聲竟似來自他內心的同時,正好發現橋墩那兒匍匐著一個人影。

他沒有細慮。

立即過去。

——就像唯恐錯過了一場千里姻緣、萬年約誓一樣。

於是他就真的見到曾在他生命裡十分特殊的人物:

一個女子。

一個曾在甜山老林寺裡因特別的因緣際會而致一度“連為一體”的女子:

“無夢女”。

“冷啊……”

這是“無夢女”見著扶她的人,原來是一張半黑半白的俊臉滿布鬍碴子的張炭後,凍得發白的櫻唇,所吐出來的第一句話。

彷彿,他來了,就可以給她溫暖了。

“他搶走了我的《山字經》,”“無夢女”頭上和腕上的血原已凝固了,但只不過是動了一動,新的血又湧現流落,“不過……”

她的血好鮮。

好紅。

十分血的血,跟雪光相映分明,分外怵目。

張炭見之心驚。

也心疼。

——心疼是怎麼一種感覺?

心疼是不忍見所愛所惜的事物受到傷害的感受。

“無夢女”依然怕冷。

傷後的她,更怕寒。

她悽豔一笑。張炭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說了什麼,但他知道的是:

她右腕已斷。

頭上著了一掌。

要換著旁人,只怕早已香消玉殞。

要命的傷,不在手(但斷腕的傷口卻足以使她流血過多而歿),而在首。

那一擊的確非常要命,使得“無夢女”的額頂髮際也凹陷了一塊。

但“無夢女”卻未死。

至少沒馬上死。

——這是什麼原因?

難道是殺她的人手下留了情?

——看又不似。

要是留情,就不致一掌拍擊她的天靈蓋了。

——難道這女子的頭骨,有特殊抵受重擊的異能?

張炭不敢想那麼多。

也不及細慮。

他先跟她止血。

療傷。

他畢竟是“天機組”張三爸的義子,對於敷傷止血,慣於行走江湖的人,自有一套。

(誰傷了她?)

(為什麼要傷她?)

張炭不禁對那傷害這麼一個失意而怕冷女子的兇手,感到莫名的憤恨切齒。

卻聽“無夢女”悠悠噩噩地又說:“……神君……師父……無情……小侯爺……”

——神君?師父?無情?小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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