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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不丁點了點頭,算是招呼,然後才出手。
他向兩人點頭的時候,相距還有十二尺餘之遙,但他出手的時候,突然的、陡然的、驟然的、忽然的、倏然的、遽然的、驀然的、乍然的……總之是一切都令人意外的快速,他已人在馮、陳二人之間,然後出劍。
劍攻破陳不丁的爪影裡。
劍刺入馮不八的杖影中。
可是他手上無劍。
——他的劍呢?
腳。
他是羅睡覺。
對他而言,他的腳就是劍。
——而且是兩把劍。
對他的敵人而言,他的一雙腳也不只是劍:
——同時也是死亡。
在陳不丁鋪天蓋地的爪式尚未真正全面全力施展之前、馮不八排山倒海的杖法剛告一段落新力未生之際,他毫釐不失的、右腳一踢、足尖如劍鋒、切入陳不丁的咽喉;同時,左腳一蹴、趾尖如劍尖、刺入了馮不八的胸膛。
兩人悶哼一聲,羅睡覺“抽劍”,雙腿一收,血噴濺,附近幾成了一片血霧。
他已完事。
——完成了一件優美的工作。
殺人的事。
他很滿意自己所做的事。
他做的十分專業。
而且簡直就是“專家”。
——如果他不是個絕對且一流的“專才”,他的代號也不會只有一個字:
“劍”。
因為劍就是他。
他就是劍。
——他已代表了劍。
劍就是他一切。
陳不丁身歷數百戰,馮不八比她丈夫更好鬥,他們兩人一旦聯手,更是夫妻倆兒一條心,合起來的武功絕對是馮、陳其中一人的三倍以上。
當然,他們兩人並非無敵,但要找贏得過這對鑌鐵爪加虎頭拐的人,只怕也寥寥可數了。
可是,羅睡覺只用了一招。
二式。
不止是贏了他們。
也殺了他們。
乾淨利落,好像他生來就是要殺他們的,而他倆生來就是給他殺的一樣。
如此這般。
如此而已。
陳不丁、馮不八死了。
眾皆譁然。
“不丁不八”既歿,朱小腰也傷重,群雄戰志大為受挫。
“劍”殺了二人,他的腳“立時”又“變”成了與常人無異的一雙腿子,緩步退回其他六劍陣中。
他看來輕鬆。
且帶點不經意。
他的髮絲依然垂落玉粉粉的頰上,看去可愛得多,至多隻帶點兒神秘,一點也不像是個出手殺人一招了的可怕殺手。
何況他殺的還是高手。
他看去渾似個沒事的人一樣:好像什麼事兒都不曾發生過。
但有兩件事,只有他心裡知道:
一、他胃痛。
胃部像有一隻山貓在示威,狂抓怒噬,使他痛苦不堪。
二、他心疼。
他的心在抽搐著,像正在給人大力擰扭、揸壓著,使他痛不欲生。
他每次殺了人,就會這樣:不是手臂像脫了臼樣般的痛楚,就是呼吸閉塞哮喘不已,總之,一定會感到肉體上的折磨。
所以他每一次殺人,都形同是在折磨自己。
他就像是給人下了詛咒一樣。
但他卻不能不殺人。
所以他不得不忍受這種苦痛。
而且,他還不能讓人知道。
——一個殺手的缺點是決(絕)不能讓人知道的。
讓人知道缺點的戰鬥者,如同把自己的罩門賣了給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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