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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目光掠過陸曈手中竹籃:“這麼晚了,怎麼還撿藥材?”
林丹青笑道:“陸醫官負責行診的病人病情有些棘手,打算用這些藥材研製新方,看能不能做點新藥出來。”
翰林醫官院的醫官們從來求穩,所謂新藥極少有人嘗試。聞言,叫“紀醫官”的男子一怔,神色意外地看向陸曈。
這一看就頓住了。
女子站在藥庫院子的石階下,夜風吹動她水藍色的裙角,那藍色也是淡淡的一抹,如衣裙主人斂著的眉目般安靜。
他突然蹙了蹙眉。
陸曈能感覺到對方審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若微涼晚風,緊接著,聽見對方的清冷的聲音傳來。
“我們是不是曾在哪裡見過?”
陸曈忽地一怔。
有什麼東西從心底漸漸浮起,像是藏在漆黑水底的一顆並不算美麗的暗石,猝不及防下重見天日,平靜的水面也漾出淺淺波瀾。
她微微攥緊指尖,抿著唇不說話。
男子又往前走近了一步。
陸曈身子微僵。
對方微蹙著眉仔細盯著她的臉,像是要將她的五官看個清楚分明。從眼前平視過去,能瞧見他衣領處繡著的細緻花紋,以及清淡的苦澀藥香。
他盯得很久,久到連一邊的林丹青都覺出不對勁來,正要出聲打斷,一邊的小藥童倒是不知想到什麼,眼睛一亮,出聲提醒:“公子,您與這位醫官見過的,先前在雀兒街,那天下雨,您被人傘上雨水弄髒了衣服,還耽誤了筵席……當時弄溼您衣服的,就是這位醫官嘛!”
此話一出,站著的兩人皆是一愣。
眼前人衣領的花紋也像是被夜色氤氳得模糊,模糊著模糊著,便成了雀兒街那場悽悽的秋雨。
那時候貢舉案剛過沒多久,劉鯤死了,王春芳瘋了,兩個兒子關在囚籠裡,她看過了劉家的下場,卻在轉身時被戚家馬車所驚,傘尖不小心戳到了身側過路人。
陸曈還記得那時候對方身上一身雪白衣袍站在細雨中,遠得像是水墨畫上一個不真切的淡影,他從她身邊走過,在人群中漸漸瞧不見,如一場雨後潮溼的幻覺。
如今幻覺變成了真實,在夜色裡凝固成更沉寂的影,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林丹青察覺出古怪的氛圍,忍了忍,終於還是忍不住扯了下陸曈的袖角,衝青年露出個笑,道:“紀醫官,天色不早,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對方適才回神,沒再說什麼,對她二人淡淡點了點頭才帶著藥童往石階上走去。
待他走後,林丹青才鬆了口氣。
陸曈狀若無意地問:“剛才那人是誰?”
“紀珣。”
“紀珣?”
林丹青詫然:“你沒有聽過紀珣的名字嗎?不應該啊。翰林醫官院那幫老頭子們成日把他名字掛在嘴邊,什麼‘未及冠就已醫術超群’‘縱然他家裡人不是學士,尋常人家也定能青囊致富’……這些話在太醫院進學時,聽得我耳朵都起繭了,”又嘆口氣,“好好一個翩翩公子,愣是讓我看見他的臉就覺得厭煩。”
陸曈問:“他家裡是學士?”
“可不是麼,他父親紀大人乃觀文殿學士,他祖父乃翰林學士,家兄是敷文閣直學士,一家子文官,可是這位天才醫官呢,偏偏醉心醫術,不去如他爹一般從仕,反來禍害我們。”
“陸妹妹你不知道,從前不曾春試時,每年校驗,我都是太醫局第一,今年春試你出現了,我成了第二,咱倆也算這醫官院杏林雙驕吧,可人家呢,還未及冠就能被太后娘娘宣入宮中奉值,在醫官院掛了個虛職。”
“你我是答題的,他卻是出題的。今年太醫局春試那些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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