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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與前幾回不過是有沒有火腿腸的區別。

兩人迎頭撞上,有點狹路相逢的意思。

陸明潼主動往旁邊一讓。

沈漁:“喂。”

少年頓住腳步,轉過身來看著她。

她穿一件白色的羽絨服,深灰色羊毛圍巾遮住下巴,露出面板白淨的臉,鼻尖讓寒風凍得微微泛紅。

她問:“剛才那人,是不是接你去過年的?”

說起來,這應當是這麼長時間以來,沈漁主動跟他搭話。

陸明潼竟有受用不了的感覺,默了一瞬,才“嗯”出一個字。

“你怎麼不去?”她問。

“不想去。”

她一霎繃緊了臉,“你一直賴在這兒,有意思嗎?”

陸明潼當然能聽明白這話裡的詰問之意,不想正面回答,只說,“這裡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待著?”

這種繞彎子式的賣乖似乎激怒了她,她眼裡漫出火氣,“陸明潼,你別拿些小恩小惠的收買我。你想償還你媽造的孽,可我告訴你,遭背叛的不是我,你這些把戲放我身上沒用,有本事,你到我媽跟前賠禮道歉去,你看她會不會賞你兩耳刮子!”

與陸明潼這近一年來抬頭不見低頭見,他那些“舉手之勞”的小把戲,沈漁一貫採取的態度是視為空氣。

頭一回當面對峙,憋了太久的話,一下起了頭,竟讓她有痛快之感。

陸明潼不言聲,不知道是認了她的指控,還是覺得過於粗傖不屑辯駁。

沈漁當然不由他,不然她不就像個單方面撒潑的潑婦了麼,於是冷聲叫他:“說話!”

陸明潼睫毛顫了顫,緩慢地回以一句:“我沒這麼想過。”

他是變聲期,嗓子裡揉一把砂石的粗糲,反正沈漁聽得怪難受。

“那你在我跟前獻個什麼殷勤?”

這一下,陸明潼卻徹底不肯說話了,沉默地立了片刻,轉身要走,卻叫沈漁一把揪住了外套的帽子。

從認識以來她就這樣,刁蠻不講理,他迴避的時候,她就來扯他,衣服、帽子、雙肩包……有時候乾脆是他手臂。總歸要他一個正面的回應。

陸明潼給她這一下拽得不耐煩,卻還是捺下焦躁,看著她,平心靜氣的,“沒有為什麼。”

這話其實不假,因為他自己也理不清,這是圖什麼。

誠然有贖罪心理,替許萼華。可有多大功用,他自己清楚,那鴻溝一樣的芥蒂,不是他信手投幾粒小石子就能夠填平的。

只是那一幕始終揮之不去:

那天沈漁將畫框擲在角落,濺射一地玻璃的時候,她是不是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哭了。

可他擋在許萼華面前,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雙眼睛琉璃易碎,眼淚那麼直接地砸下來,緊跟著她眼鏡鏡面上就起了霧。

他心臟被那滴淚燙著了,直到今天,他都還在找,那燙傷的位置究竟在哪兒。

那時那刻,她的眼淚叫他覺得,他出於人倫的本能而回護許萼華,是錯的。

許萼華走的頭一天,陸明潼睡到半夜,聽見隔壁房間喁喁哭泣。

整個人,被那不知道因何為之的哭聲,煎熬得一宿沒睡。

許萼華出走的決定,他從來不認同。

這不是解決問題,是在逃避。

就好像從前,她但凡跟鄰里鄰居發生一點矛盾,或是這城市的哪一處叫她不順心了,便想著要搬家。

他跟著她,這麼顛沛著過來,比誰都清楚,她許萼華,看似月朗風清的,實則是再懦弱不過的一個人。

這回的事,叫他越發的不理解:你既然這麼懦弱怕事,又何必給自己惹一個身敗名裂的大 | 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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