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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江唯言短暫的、狡黠的,笑了一下。他幾乎不說這麼多話,他幾乎不笑。今天,他卻說了再說,笑了再笑。他背過身,雨落在他潮溼鬢角上,李皎聽到他說——“殿下,我們打個賭。你猜,我今天是死在你手裡呢,還是會殺出去呢?”
話音一落,打鬥再次重啟。
這一次,江唯言爆發出的凜然殺意,讓四周圍鬥他的兵馬變得吃力。雁蒔這邊人手安排換陣快速,江唯言的反擊給他們帶來壓力,然雁小將軍臨危不亂,命令一個個下去,也將江唯言圍得密不透風。他也中了毒,每多用一次內力,傷勢就重一分。然他提著劍,分毫不在意自己的狀態。他對敵人不手軟,每一次出手,都是衝著對方的死穴。
這才是殺手。
真正的殺手!
他能刺殺,能數日、數月、數年地蟄伏,收斂住自己的殺氣;也能一朝提劍而走,殺氣縱天,與眾人廝殺而不落下風。
雨從細綿變得碩密。
它從雲層中落下,豆子般打在眾人身上。天地間開始起霧,茫茫若雲海。
被眾人圍殺的青年,一開始強悍無敵,隨著時間推移,慢慢露出疲態。他只有一人,對方卻是成千上萬倍於他。他的肩上、臂上、腰上,漸漸的,被兵器砍中,滲出了血。他一身雨水,一身血水,面色煞白,卻依然不認輸。
哪怕憑著他的身份,憑著他與李皎多年的交情,他也未必會輸。
李皎氣得渾身發抖。
她說那麼多,做那麼多,她仍然留下一線希望。她給江唯言機會,醒來後數日不行動,等著他來坦白;他不。她在牢房中提及兩人的交情,談起江家人的反應,希望他迷途知返;他不。那明明就是一條絕路,江唯言他非要一根筋走到頭。
李皎用力地咬住唇,唇滲了血。她心絃緊繃,既惱又怒。大雨滂沱,她在傘下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趔趄跌倒、倒了再爬起的青年。他在殺陣中,一步步往外拼殺去。他明知她不會放過他,卻還要求那一線生機!
因為他實在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不想再待在李皎身邊了。
哪怕是死,他也要殺出去。
他受夠了這種日子,受夠了一面算計李皎,一面被李皎關照。他的感情與理智廝殺,縱是他總能冷靜對待,當李皎在生死關徘徊、當李皎與她腹中胎兒差點被江唯言害死時,江唯言也終於受不了了。
所以他心甘情願地入了李皎的局。
既然他已經不想再混在她身邊害她了,那就開誠佈公一次吧。他提劍入牢,並非要殺李皎。只是李皎已經開始防備他,已經給他下毒,他除了與她反抗,也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如果兩人要撕破臉,那就從今日開始吧。
一步一殺,一步一傷。江唯言的眸子已被雨血弄溼,他看人時視線已經模糊不清。體內內力紊亂,如野馬般四處亂竄,激得他喉嚨間湧上一汩汩鮮血。血又被他強行嚥下去,他身體發冷,五感變得遲鈍。
砰砰砰!
數箭從高空飛下,刺入他膝蓋骨,讓他跌倒在地。
而當他的膝蓋哐地砸到地面上,他才感受到麻木的痛。
江唯言一言不發,再次撐劍而起。
“殿下!殿下!”明珠噗通跪下,給李皎磕頭。此年代不興跪拜,除跪天跪地跪父母外,便是見到天子,都只是躬身,而非長跪。然明珠當即跪下,給李皎磕頭,咣咣咣,她磕得毫不含糊,額上很快滲了血。
大雨中,留在李皎身邊保護殿下的數人,都聽到明珠悽聲哀求:“殿下,您饒了他了!饒他一命吧!他已經與您決裂,他心中並非真想殺您。您就看在他侍奉您數年的面上,饒了他吧!”
李皎心中一痛,低頭看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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