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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丘潭也是睡不著,每到此時都是拉著長子說話,第一句話就碰到一處去,

“你母親他們走到哪裡了?”

“我母親他們走到哪裡了?”

然後父子二人便相視一笑,營丘栿端起茶壺為父親添茶,此時這等煮茶冷飲已經興起,便是煮好的茶水,添入各色花瓣再煮沸,然後放涼後再用冰鎮上,閒暇來飲分外消暑,只是寒涼多是淺飲點到即止。

因此也只給父親添上滿盞,僅此而已。

昔日裡,因為丹陽城局勢並不明朗,因此營丘潭也便將其餘親眷留在老家,如今不僅是局面大好,更是前途更進一步,按理此任之後便是升遷入京,如此現將親眷接過來,然後升遷後也能留下放心之人守住應天府的產業。

想到此處,營丘潭即覺志得意滿又有些感懷還有些不捨和心痛,看著父親這般模樣,營丘栿瞭然於胸,倒也不必寬慰,這便是痛並快樂著的感覺,所謂不捨不過是對於付出之後的悵然若失罷了,便是自己也是略有此感,而他更期盼的是以此幕府功績薦舉入太學然後科舉奪魁,名正言順的勝過大宗一頭地!

營丘潭看著自己的兒子,也是悠悠的說道,

“我兒不必如此苛刻自己,若非老朽耽誤了你,你早該出人頭地,還是那句話,你才是咱們營丘家的掌舵人,其餘人格局使然,走不到多高的去處!”

“您這話也就是家裡面說說,出去講只怕貽笑大方,不說東京城,只看惟公帳下才俊何其多?”

營丘潭點了點頭,又是搖了搖頭,

“我是坐井觀天了,今日才知道天下英傑真個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可這又如何?”

他身側側的說道,

“除了蘆秉文、宗世衡,其餘人也不過是方面之能罷了,只此二人,堪與我兒並駕齊驅!”

驕傲如營丘栿也是點了點頭,更是恭維老父,

“父親也是小瞧了自己,便是您識人之明,只怕也只惟公幾人或可比肩,我也以為秉文、世衡卻是堪稱雄才大略!”

“你倒是說說看,他二人如何不凡?”

“父親,只說以您侵淫官場三十年,今日差點在世衡面前失態,只這一點,便可見一斑啊!”

“哼,此子處處類其父,只是說話直來直去,還是比明逸公差遠了些!”

營丘潭想起來還頗有些惱怒,

“您這不就是誇讚於他嗎?世衡才年華幾何?如此以往又當如何?”

“是啊,”

營丘潭點了點頭,又繼續感慨道,

“蘆秉文也是明逸公的高足,只看他這份恬淡淨峙便不亞於他的幾個師兄,便是那柳秦越也幸虧不是咱們大肇人士,否則又是一匹蓄勢待發的千里駒,宗門弟子何其厚重啊!你們這一代只怕難出其右了!”

“何止是明逸公門下,便是集真觀,乃至隱仙派,實在是冰寒於水,青出於藍啊!”

營丘潭若有所思,半晌才問兒子,

“你當如何自處?”

營丘栿卻很平靜,洋溢著自信,

“秉文、世衡,吾友也,只可君子間坦坦蕩蕩,不必計較得失,若是彼此同志,道義相合,豈不是一樁佳談?”

營丘潭不置可否,他也明白自己的短處和兒子的長處,莫看營丘栿看似胸襟廣闊卻實在是個睚眥必報的性格,可若說他狹隘卻更是個極為護短的人物,只要是故人好友或有艱難,他必然是當仁不讓,這等陰陽極端的性格只怕也是因為自己吧,畢竟有了出人頭地機會的小宗門第反而承受了更多內心的掙扎與不羈,想到這裡營丘潭也只是讓兒子換了酒水來,父子二人就這麼推杯換盞起來,這份融洽也是極難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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