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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暮春時節,有次同僚相聚,都帶了女眷,柳蘊便也帶冬葵去,女眷們坐一桌,一開始倒也融洽,後來不知為何,冬葵與其中一位夫人發生了爭執。
宋平水細問:“是何原因?”
杜三娘曉得原因,卻不便說出,只含糊道:“她與我說,有位夫人見她成親幾年沒孩子,拐彎抹角地欺負她,她忍不了,當時就扇了那夫人一巴掌,後來才知那夫人是存心貶低她,好把自己侄女推給大人做妾。”
眾人感嘆:“小夫人還真是受不了外人的氣。”
崔時橋記錄在冊,“扇了巴掌,沒受氣,興許這段不篡改。”
顧頤:“也許篡改孩子問題,當時沒孩子,可別做戲那天,小夫人來一聲,哎,我崽兒呢!”
崔時橋:“哥,筆給你,你來寫!”
“別逃避,我們必須正視這個問題!”顧頤正色道。
幾人起身走人,“別瞎猜,做不成準備算了,我們安心等大人通知!”把顧頤氣笑了。
渾然不知自己往事快被挖個稀巴爛的冬葵一整日都眉開眼笑,及至夜間就寢,柳蘊抓了她塞進薄被裡,“一天了,也該開心夠了吧?”
冬葵翻身環住他的脖子,坐於他腿上,兩人面對面,冬葵笑著搖頭,“不夠,還能再開心許多日!夫君似乎沒有我開心。”
“為何要開心?”
冬葵思付,“夫君中了狀元,這麼多年的書讀得也值了,再者,日後夫君做官,我們的苦日子也就到頭了。”
柳蘊笑了笑,想摸摸她的腦袋,她忽地偏頭一躲,目光一怔,“夫君似乎不該如此。”咬唇苦苦想了一會兒,腦中空白一片,可感覺告訴她,柳蘊這個反應不對。
柳蘊臉色驟然一沉,當年他被繁重心事所擾,諸多壓力苦苦壓於心底,冬葵一無所知,只顧歡喜,他有意逗她,不由出言譏誚,“苦日子到頭了?”猛地將冬葵臉頰按在肩膀處,手指撫著她的頭髮低語,“這話錯得離譜。你可知,入了朝,我的苦日子才開始?天子聖心難測,朝中勢力盤根錯節,我若走錯一步,身家性命難以保全,只我便罷了,死了就死了,可若我多錯一步,你也會被牽連,柳冬葵,你怕嗎?”
冬葵從一開始的迷茫到顫著身子掙扎,柳蘊說話的腔調像極了恐嚇,她驚得眼冒淚水,大顆大顆的淚珠浸溼了柳蘊的肩膀,柳蘊察覺到了,卻依舊不放過她,反而偏頭笑一聲,溫唇貼到妻子耳邊,“柳冬葵,朝中曾有一柳家,那可是最清白的世家,可也抵不過皇室的一聲汙衊,說倒便倒了,滿族皆在獄中含恨而亡,你說,你我同姓柳,會不會也如他們一樣?”
言罷輕輕鬆了按著冬葵的手,冬葵猛地從他肩膀上抬起頭,面帶潮紅,眼中帶淚,整個人都快被悶壞了,她張嘴呼吸著,她什麼都不懂,只知道搖頭,“不會,夫君不會的!”濺出的淚水落在被面上氤氳出暗色,起了身要下床逃離,柳蘊掐緊了她的細腰,“現在知道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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