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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平靜,沒有一絲激動,讓旁聽的範閒好生佩服。他當然清楚,所謂有怨懟之心的“他們”,說的當然是父親範建以及院長陳萍萍。
“身為帝王,也不可能虛遊四海無所絆……”皇帝平靜說道:“若朕真的那般做了,一樣是個無情之人,而且整個朝廷會變成什麼模樣?朕想,如果她活著,也一定會贊成朕的做法。”
“她要一個強大而富庶的慶國,朕做到了。”皇帝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堅毅的神sè,“環顧宇內,慶國乃當世第一強國,慶國的子民比史上任何一個年頭都要活的快活,朕想這一點,足慰她心。”
範閒沉默不語,在重生後的這些年裡,他時常問自己,慶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度,皇帝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雖然入京之後,對於這一切有了更深切地瞭解,也終於觸碰到皇帝那顆自信、自戀、自大、自虐的心……然而他不得不承認一點,就算前年大水,今年雪災,慶國官僚機構效率之高,民間之富,政治之清明,較諸前世曾經看過的史書而言,不知要強上多少倍。
換句話說,此時的慶國毫無疑問是治世,甚至是盛世,此時他身旁的皇帝陛下,毫無疑問是明君,甚至是聖君——如果皇帝的標準只是讓百姓吃飽肚子的話。
“她說朝廷官員需要監督,好,朕還是太子的時候,就進諫父皇設了監察院。”
“她說閹人可憐又可恨,所以朕謹守開國以來的規矩,嚴禁宦官干政,同時卻又令內廷太常寺核定宦官數目,儘量讓宮中少些畸餘之人。”
範閒連連點頭,慶國皇宮內的太監數量比北齊要少多了,這毫無疑問是一件德政。
“她說一位明君應該能聽得進諫言,好,朕便允了都察院御史風聞議事的權力。”
皇帝越說越快,越出神,而範閒卻是忍不住咬著嘴唇裡的嫩肉,提醒自己不要因為想到朝堂上御史們被廷杖打成五花肉的屁股……而笑出來。
…………“她說要改革,要根治弊端,好,朕都依她,朕改元,改制,推行新政……”
範閒終於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慶曆元年改元,而那時的改制其實已經是第三次新政,兵部改成軍部,又改成如今的樞密院,太學裡分出同文閣,後來改成教育院又改了回去,就連從古到今的六部都險些被這位陛下換了名字。
慶國皇帝一生功績光彩奪目,然則就是前後三次新政,卻是他這一生中極難避開的荒唐事。直至今rì,京都的百姓說起這些衙門來都還是一頭霧水,每每要去某地,往往要報上好幾個名字。
如此混亂不堪的新政,如果不是皇權的強大威懾力,以及慶國官吏強悍地執行力,將朝堂扭回了最初的模樣,只剩下那些不和諧的名字……只怕慶國早就亂了。
皇帝看他神情,自嘲地笑了起來:“你也莫要掩飾,朕知道,這是朕一生中難得的幾次糊塗……只是那時候你母親已經不在了,朕也只知道個大概,犯些錯誤也是難免。”
範閒心頭微動,暗想母親死後,皇帝還依言而行,從這份心意上來講,不得不說,皇帝在這件事上,還算是個有情之人。
“在你母親去之前,朕聽了她許多,然而後來卻不能為她做些什麼……”皇帝閉著眼睛,幽幽說道:“所以她去之後,朕把當年她曾經和朕提過的事情都一一記在心上,想替她實現,也算是……對她的某種承諾或是愧疚。”
範閒嘆了口氣,說道:“母親如果還活著,一定對陛下恩情感佩莫名。”
“不,不是恩情。”皇帝睜開眼睛,平靜地說道:“只是情義,至於感佩,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朕只是想做些事情,以祭她在天之靈,並不奢求其餘。”
皇帝忽然笑了起來,說道:“她當年曾經用很可惜的語氣說到報紙這個東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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