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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仞嘲諷道:“我還以為許大人這麼堅忍的人,不會如此聽梁瀚松的話呢。”
許巖目光黯沉,拾起邊上的熱水喝了幾口,忽然道:“陛下可知道,我的父親也曾是一位孝廉?”
陸屏一愣。
許巖道:“我父親十四歲中秀才,十七歲中舉人,年少成名,才華橫溢,一篇詩賦被爭相傳頌,在華亭鄉里之間何等風光。然而那時候的華亭門閥大家盛行,平民書生即便考中了舉人,也要透過花錢來謀得一個九品的縣鄉小官。
“我父親為人正直,不捨得也不願意花那個錢,只好重新寒窗苦讀,立志到啟安考進士。我母親為人漿洗縫補,磨破了雙手都要供他去往啟安一路食宿的盤纏。”
陸屏從未注意過許巖的身世和家人,他也很少向外人提及,到底是在京中贍養還是在故鄉養老不得而知,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許巖道:“但是父親兩年又兩年地考,考了十年,還是沒考上進士。他嘔心瀝血將那些書背爛了,將家裡的錢都拿來買書和紙筆,直到母親病死了,他還是考不上進士。”
陸屏皺起眉頭,嚴仞和傅軼也沒有說話。
“父親告訴我,熬了幾個十年才考上的大有人在,這很正常。他決心繼續考取進士,我被他帶來啟安。這裡有全國一半的人口,聲色犬馬,我們卻連下一頓吃什麼都不知道。”許巖道,“父親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患上了咳疾,每次不如意之時就喝酒發瘋,也不喝藥。他很快衰老下去,心神漸漸失常。那一次,他喝醉了在江邊亂走,嘴裡唸唸有詞,別人說他讀經學讀瘋了,可我卻從他的嘴裡聽出了一句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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