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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難民營建在城南牆下,用簡易柵欄圍了一大圈,再繫上勉強擋雨的窩棚,就算是住所。
一共兩個大營,分別由兩道簾子當門,擋住外頭的風雨。
柵欄外是一大片空地,與城南百姓居所毫不接壤,隔開了一條城內環河的距離。
阿桂和方喻同被分到了靠河的那一間大營,剛進去,就被裡頭的陣仗嚇到了。
裡頭熙熙攘攘的都是難民,有些臥躺著,有的站坐著,但都佔地不過幾尺,顯得十分窘迫。
他們艱難地沿著不過兩腳寬的狹窄走道擠進去,坐在一小片空地上,原本能蓋兩人的褥子也只能對摺著才能放下。
難民們顯然都沒料到這地方如此簡陋擁擠,不悅的抱怨聲此起彼伏。
阿桂小心翼翼地抱成一團,和方喻同緊挨在一塊。
營內的空氣並不流通,大家的呼吸交織在一塊,顯得悶熱渾濁,又因為說話聲太嘈雜,攪得腦仁兒疼。
方喻同似乎又想咳嗽,阿桂緊緊捏住他的手腕,低聲道:“忍著。”
他尚不解地看向她,下一瞬,有官兵捂著口鼻氣勢洶洶地衝進來,提走了一個正在咳嗽的婦人。
動作粗魯,絲毫不加憐憫,就如同那婦人已是一具屍體。
那婦人的丈夫著急地追出去,“你們要帶她去哪兒?”
掀開簾子,也再沒有回來。
方喻同似乎明白了什麼,瞳眸放大,看向阿桂。
阿桂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指尖點向另一側。
隔著簡單的簾子,另一邊時不時傳來咳嗽聲、嘔吐聲,偶爾還有撕心裂肺的哭聲,似乎是有人死了。
阿桂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道:“我也是昨日才知,官兵們對病了的難民格外上心。”
如今看這景況,怕是有了瘟疫。
阿桂她們所在的這一邊,一直有官兵盯著,若有誰咳了一聲,便會立刻被拽出去。
而另一邊大營,似有若無總能聽到的那些聲音,應當是生病的難民都被扔去了那邊。
方喻同捂緊嘴,不敢再亂咳。
忽然扭過身子,背對著阿桂,低聲道:“你離我遠些。”
阿桂捏了捏他微燙的耳根,“你莫怕,若是你得了...我們吃住都在一處,想必我也早就染上。”
她篤定,方喻同只是普通的風寒而已,所以絕不能讓他去另一邊。
若是去了那邊的煉獄,就是沒有瘟疫,只怕也會染上瘟疫。
漸漸的,這邊的難民似乎也都明白髮生了什麼,皆蜷縮成一團,默契而詭異地沉默著。
乾瘦的臉上,一覽無餘的惶恐和擔憂。
這樣安靜下來,倒顯得那邊的咳嗽聲越發明顯。
每咳一聲,都像是鋸子在心尖上拉扯著,不得安寧。
大家都怕。
他們所在的大營與另一邊只是用簡易的簾子遮著,遲早,會被傳染。
晚上,官兵送來了吃喝。
原來所謂的朝廷撥款,也只是每人一碗稀粥。
說得那般動聽,只是為了將他們騙來,不讓他們逃跑反抗。
阿桂與方喻同是小孩,分得的稀粥也格外少一些。
還要警惕著不被旁邊的難民搶走。
到了這節骨眼兒,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得不防。
兩人快速喝完稀粥,好歹驅散了一些體內寒氣。
阿桂從懷裡掏出小指般大小的肉脯,不著痕跡地塞到方喻同嘴裡,壓低聲說道:“要吃些肉,你才會好得快一些。”
方喻同瞪圓眼,不知她何時買了些肉脯揣在身上。
但這枚小小的肉脯,在此刻是那般鹹嫩鮮香,抵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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