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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燒完香已是傍晚,便只能在此住下。

“不知父親在隔壁睡了沒有”,梁雁喃喃自語,悄悄閉上了眼:“希望這寺廟真的靈驗,讓我母親快些好起來吧。”

亥時二更,梆聲落地,上京城內處處熄燈安寢,義寧坊的西北角,大理寺主閣內還點著燈。

主閣桌案上累著高高卷宗,身著緋色官服的青年提著筆在案卷上落下最後一個字。

時值冬夜,衙署內的空氣都沁著冷,這絲絲縷縷的冷意蔓延,等觸及座上那正襟危坐的青年時,竟意外相適。

他執筆之姿有如青竹,拓落天然,模樣更是清潤儒雅,如月之曙,如氣之秋。

只是細看卻發覺眉眼處銳利深邃,隱隱有暗潮湧動。

“謝家今日還未出殯?”隨著一聲筆桿落桌的輕響,宋隨發問。

莫春羽瞧著今日總算要結束了,便麻利地從一邊的衣桁上取下外袍披在宋隨肩上,回道:“今日還未,不過謝家已叫了人把范家來的人看管了起來,看那架勢明日該是能辦了。”

翰林院編修謝彥與太醫院御醫範嘉甫之女範雲嵐成婚近五年,三日前,範雲嵐不甚從高樓意外跌下,於謝彥府中暴斃身亡。

范家知曉此事後遣人攔在謝家,不許起棺辦喪。是以範雲嵐本早該入土為安,卻被生生拖了三日。

謝彥與範雲嵐的夫妻關係一向親密,成婚數年,謝彥府中並未曾有過他人。

如今事發突然,又碰上親家這般,謝彥自己也病了過去。

“要我說啊,這範御醫一家好歹也是書香門第,哪有不知道‘人死不能復生’的道理?逝者為大,與其這樣沒道理地鬧,不如讓讓謝夫人早日入土為安。”

宋隨沒搭他的話,目光落到拿著紙捲進來的時雨身上,“這是謝彥的簡冊?”

莫春羽和時雨雖都是他的侍衛,但相貌秉性卻相去甚遠。一個五大三粗,沒甚臉皮,另一個則清秀瘦弱,心細沉穩。

時雨點頭將東西遞過去,宋隨接過細細地翻看起來。

眼瞅著就要放班了,這時雨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還有分明自己才是從小跟著大人的,這廝才來不到四年,竟比他更討大人歡心。

這兩個悶葫蘆湊一塊,今夜不知幾時才能走了。

莫春羽輕輕嘆口氣,識相地退到門口,百無聊賴地守起門來。

“我記得謝彥名下還有一處私產,這裡為何沒有記錄?”

宋隨眉眼微凝,聲音冷沉,在這冬夜裡聽來,別有一股涼意。

時雨解釋道:“的確有一處私宅,在城西聞柳巷,大概在半月前售出給了一行從江寧來的人。”

“誰?!”莫春羽一聲驚呼打斷兩人談話。

“什麼聲音?”

兩人快步到門口,只見莫春羽抱著一隻被利箭射穿的鴿子丟了過來,接著便去追方才突然出現的黑衣人。

時雨抱起鴿子,鴿子尾巴往上沾了血色,但依舊看得出,尾羽的黑灰色色澤深潤。

宋隨取下鴿子腿上綁著的字條,發白的指尖染上幾抹血色。

“範雲嵐之死,另有乾坤。”

宋隨抬眼看向莫春羽追出去的方向,眸色深深,如夜色長淵,紙條被他捻在手心,時雨聽見他緩緩開口:“山雨欲來。”

那聲音裡竟隱隱藏著幾絲興奮。

“大人,這鴿子……”

“去找範嘉甫,聽聞他醫術高超,譽滿杏林,治鴿子與治人,想來應該差不多。”

“是。”時雨捧著鴿子離開。

莫春羽還沒回來,宋隨轉身入了後院,領了一小隊人馬,翻身上馬。

黑色披風的袍角被風翻得獵獵作響,他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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