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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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需多言。”塞繆爾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藍色的眼眸掃向安德烈,帶著強硬的壓迫感,“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安德烈被塞繆爾的眼神震住,下意識退到一邊,為塞繆爾讓出了道路。而白緞則僵硬著身體,尷尬得承受著騎士們來自於四面八方的不可置信的目光,心裡將塞繆爾罵了一百遍——如果可以,他一點都不想“享受”這樣的待遇!
然而,在外人面前,他一直都是那個膽小馴服的小侍從,完全不會反抗塞繆爾的任何決定。待到被抱進了轎輦,他這才“翻臉不認人”,從塞繆爾懷中掙脫,扭身坐到了軟榻上:“什麼救命恩人?怎麼回事?”
“不然呢?”有了轎輦四周帷幔的遮掩,塞繆爾立刻恢復了漫不經心的浪蕩模樣,跟著往軟榻上一歪,伸手將白緞抱進懷裡,“如果不是打著‘救命恩人’的旗號,你以為教廷會允許我將一個黑街出身的人帶在身邊?哪怕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為此而花費了不少的唇舌呢。”
白緞被塞繆爾左一句“救命恩人”、右一句“救命恩人”鬧得心虛不已,他撇了撇嘴,剛想要諷刺兩句,卻突然被塞繆爾按住嘴唇。塞繆爾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即揚聲問道:“安德烈,有什麼事情?”
聖堂騎士剛剛靠近便聽到塞繆爾的詢問之聲,連忙快走兩步,還不待說什麼,就被塞繆爾揚手打斷:“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先進來吧。”
安德烈有些受寵若驚,鑽進轎輦後根本不敢抬頭,迅速單膝跪地:“聖子。”他掃了一眼白緞與塞繆爾交織的衣襬,大概判斷了一下兩人的姿勢,不由狠狠皺了皺眉,正直得忠言逆耳,“我明白您十分感激白緞的援手,但——”
——但聖子對於白緞實在太過縱容了些,讓從小就嚴格遵循階級差距的安德烈十分不認同。
“安德烈。”塞繆爾手下不著痕跡得用力,阻止了白緞想要從軟榻下來的動作,“對於這件事,我自有分寸。也許你認為我將他從黑街帶出、收留在身邊已經仁至義盡,但在我看來,這根本不足以回報他對我的恩惠——如果沒有他,我早就死在了那次受襲之下,你認為我的性命便是這般廉價之物嗎?”
塞繆爾的語氣並不算嚴厲,甚至依舊溫和到沒有太多的感情色彩,但安德烈卻被說得心臟狂跳、額角汗溼:“不、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對於這個在上一世對原身不離不棄、還為了救他而犧牲了生命的聖堂騎士,塞繆爾觀感並不算差,所以也沒準備太過為難他。微微勾了勾,塞繆爾的語氣緩和下來,添上了幾分溫度:“與其在意這種細枝末節,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安德烈精神一震:“但憑聖子吩咐!”
塞繆爾睫毛微垂,沉默了片刻。橘色的夕陽透過紗幔映在他俊美如玉的側臉之上,使得他整個人都帶上了一種落寞悲涼的色彩,乃至於轎輦之上的氣氛也受他的影響,隨之沉鬱安靜了下來。
半晌後,塞繆爾緩緩啟口:“安德烈,你認為我這一次,到底是怎麼受傷的?”
安德烈愣了愣,下意識抬起頭來:“您……不是被歹人所傷?”
“那麼,那名歹人到底是誰呢?”塞繆爾苦笑了一聲,“是誰,能夠侵入守衛嚴密的教廷,尋找到我、擊傷我,然後又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得輕易脫身?倘若我沒有在身受重傷那一刻倉促中發動傳送法陣、無意間傳送到了黑街,又為白緞所救的話,那麼現在的我早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安德烈被塞繆爾的話語驚得冷汗津津,他忠誠卻也木訥,一直遵循教條行事,卻很少使用自己的頭腦思考問題——但這卻並不意味著他什麼都不懂,或者說,比起被教廷徹底洗腦、覺得教廷完美無瑕的原身,他起碼還知曉一些教廷內部的勾心鬥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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