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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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禪從聞瑕邇手中取過塗微紫印, 置於萬顱坑上空, 妖冶紫光霎時籠罩整個池底,隨之生起的陰寒之風無孔不入。
坑內的頭顱突然開始躁動起來, 他們大張著嘴發出尖銳的嘶叫,頭緊著頭臉貼著臉, 爭相恐後的掙扎著想從坑中湧出來。
朗禪飛身上前,居高臨下的掃視著這些頭顱,說道:“死不瞑目,遂化成怨。這些怨恨終將越攢越多,總有一日壓制不住, 物極必反。”
他說完, 將目光落到幾丈外的聞瑕邇面上,淡聲道:“仙道修士自詡名門正派,行的是正義之風,可你父聞秋逢一人行下的惡果, 他們卻將劍鋒齊齊指向冥丘整座城內之人。縱火屠城,趕盡殺絕, 讓整座城池淪為血海。”
“城中百姓何其無辜?”朗禪道:“他們皆是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 他們何錯之有?卻為何要承受如此惡果。”
風聲刺耳,嘶聲尖利, 在這池底如魔音般攪的人心亂如麻。
聞瑕邇閉口不言。
朗禪墨色的衣袂隨風在虛空翻卷,他看向聞瑕邇的眼神, 竟帶著些悲憫:“他們無辜, 你卻是更加無辜。”
“你天性驕縱, 可心腸卻比誰都軟。你見不得人恃強凌弱,見不得人胡作非為,你的眼中容不下一顆含惡的沙子。”朗禪嗓音平和:“可就是你這般的人。只因生來修魔,頭上懸著那‘冥丘少君’的虛名,便不容於世,人人懼你、恨你、厭你甚至想殺了你。”
“冥丘城中死的十萬餘修士,每一個手上都沾染了無辜之人的鮮血。他們的死不過是罪有應得。而還活著的人,卻將這些人的死歸咎在你一人身上。”朗禪說到此處,眼中浮現不明笑意,“唇亡齒寒,有那十萬餘人身死的前車之鑑,他們惟恐你繼續活在這世上,終有一日會在他們每一個身上討回冥丘的血債,所以欲將你除之而後快。但他們卻又不肯顯露出自己如此卑劣的心思,便打著正義凜然的幌子,以揚正道、誅邪魔之名,將你逼上了絕路。”
“即便你什麼錯也沒有。”
下方的鬼魅光影又勝幾分,此刻映襯在他那張言笑自如的面容上,竟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詭譎。
聞瑕邇睨了一眼下方光景,道:“說夠了?”
朗禪倏然欺身,與他正面相迎,“他們無辜,你也無辜,你父聞秋逢亦是無辜。他不過是為了替雙親報仇才手刃仇人,何錯之有?”
聞瑕邇寒聲道:“閉嘴。”
朗禪輕笑一聲:“你心中心知肚明,何必自欺欺人。”
聞瑕邇道:“我沒有。”
“好。”朗禪直視他雙眼,“你既不願聽自己,那我便說說別人。”
朗禪說完衣袖一揮,他二人眼前虛空便多塊了一片光幕,幕上光影幾明幾滅,最終幻化出一個身著紫衫,面容精緻的男子,只見他唇角輕勾,眉眼間具是勾魂攝魄的神情,雌雄難辨,豔麗無比,竟是阮煙。
聞瑕邇冷眼看著這光幕之景,上面的阮煙或站或坐,或笑或冷,舉手投足之間栩栩如生,仿若阮煙生還於世間。
朗禪道:“阮惻隱生來便是庶子的命,是以他八歲時便被自己的生父當做玩物送給旁人,頂著爐鼎的卑賤身份,嚐盡這世間人心險惡,苟延殘喘的活了三年。”
“他何錯之有?”朗禪問:“他那時不過一屆稚子,卻因家族不堪的醜惡毀了半生,何其無辜?”
聞瑕邇道:“他害雲杳之時,你可還覺得他什麼錯都沒有。”
“雲杳。”朗禪喃了一聲,探手拂袖,光幕之中的阮煙消失,景象又變化一番,最後顯露出雲杳的模樣。
聞瑕邇見那幕中的雲杳喜笑顏開,神情雀躍,他無聲的掐了掐掌心。
朗禪道:“雲杳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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