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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聽似無意,實則字字故意,他倒要看看這夫妻倆能為蘇家做到什麼份上,自己親生骨肉的分量和別人家的姻緣相比孰輕孰重!果然,裴佑安痛心的望向高坐明堂,空餘滿眼失望:「陛下就是用這法子脅迫郡主下嫁的!」

不是疑問,而是篤定。

宣隆帝憤憤的瞪了王國舅一眼,起身便想去後宮躲清閒。裴佑安哐當一聲跪在階下,杭氏緊隨其後,提裙下跪,他似爭辯,又似懇求:「陛下,大鄴開國二百餘年,邊境爭端從未平息,東有倭賊,南有悍匪,北疆離林六部更是頻繁進犯,若無蘇氏浴血死守,何來家國安定,萬民富足,求陛下,就求陛下看在她父兄都是為國而殉的份上,破格開恩收回成命啊!」

額頭與地面的撞擊聲在空曠的大殿上尤為震耳,不過幾下,額角便滲出絲絲血水,可這般作態在宣隆帝看來尤為刺眼,他冷笑一聲:「武將死守,為國捐軀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什麼時候成了你裴佑安要挾朕的談資!依你所言,若是沒有他蘇氏,難不成我北疆大門洞開,由著六部南下,朕的皇權岌岌可危了嗎!」

「陛下息怒,我夫君絕無此意,他只是一時情難自控……」

宣隆帝不等她說完,抄起案上的茶盞連茶帶水摔在地上:「裴都督將這水一滴不剩的收起來,這樁婚事就此作廢,若是收不回來,只怪裴都督無用,可不是朕不近人情。」

是了,覆水難收,皇命難違。

他怒氣沖沖的往外走,屬實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然是萬人之上了,為何還是不能事事順意?幼時因著母妃不得寵,受盡了宮中眾人的欺凌冷眼;好容易在蘇景之的擁躉下登臨九五,可在眾人眼中,好似沒有蘇景之,自己便與皇位無緣一般,又有誰知道北疆重兵酣臥,皇帝夜不能寐的滋味?現在好了,蘇景之骨枯黃土,蘇家大不如前,可隨隨便便一個武將都敢拿他的功績要挾自己!

明明自己才是皇帝啊!只是一樁婚事而已,一個兩個的都來違逆自己,什麼叫君臣上下?什麼叫龍言君威?又有哪一朝的皇帝過的比自己還要憋屈!

王國舅一臉邪笑,他在裴佑安跟前站定,腳尖要動不動的踩在地面的水漬上:「裴都督要不要試試,收回來多少算多少嘛,到時候面對蘇家眾人,您也可有個說辭,最起碼爭取過了嘛。」

地上那人突然騰空而起,攥著他的脖子便將人按倒在水坑裡:「郡主的婚事,你出的餿主意?五年前我好像警告過你,再敢胡作非為,我親手擰斷你的脖子!」

王國舅滿臉漲紫,唯獨嘴硬:「那裴都督果真大義,為了替蘇家出頭,置闔族性命於不顧,本官一人換數百條人命,怎麼算都不冤,呵呵哈。」

「玉郎!」杭氏從旁勸解,王國舅呼吸艱難,一字一頓的往外吐字:「看,裴、夫、人、著、急、了。」

裴佑安宰雞一般攥住他的脖頸,杭氏只能握住他的手腕求他鬆手,聞聽王國舅出言挑釁,杭氏啐道:「國舅爺若是想活命的話還是省些本事吧,或是你覺得你的脖頸比他手腕還硬?我巴不得我夫活宰了你,可你這樣的畜生,不值當讓我們髒了手。」

「玉郎,」杭氏一個一個撥開他的手指:「咱們先去看郡主。」

好容易從人手下掙脫,王國舅乾咳幾聲,望著那人赤紅的目光,顧不得擦去滿身狼狽,也再沒了挑釁的勇氣,不迭的溜了。裴佑安呆愣在原地,不甘卻又無可奈何,杭氏嘆了口氣,奸賊當道,皇帝昏庸,他們這些人浴血死戰,馬革裹屍,究竟是為了什麼啊!

符津聞聽二人入宮,生怕這仗義敢言的壞了自家督主的姻緣,撂下手中的活計便馬不停蹄的入了宮,值守的小太監見他腳步匆匆,忙弓腰迎了上去:「符大人今日怎麼沒同楚督主一起來?是要求見陛下嗎?那您今日來的是真不趕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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