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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弟,太多了怎麼吃得完?」我道。
孟源聽了我的話,對我道:「嬌兒姑娘,這魚多少都不嫌多,剖開來洗乾淨,用煙燻幹,可以放許久。吃的時候拿出來洗洗乾淨,或做湯或炙烤,那香味能飄到村西頭吳老六家。」
「哈哈。」一旁看書的阮言一笑道,「不過是你做魚的時候吳老六恰巧路過進來吃了兩回,你就這麼記在心上。」
一句話逗得孟源也笑:「這老小子,平日裡請也不來,我一做魚他便來了。這可不就是聞著香味來的嗎?」
孟源話一出,我們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出聲。
從宮裡逃出來的那日,寒風尚且還刺骨。今日抬頭一看,柳樹已經開始抽芽,再過些日子,也該草長鶯飛了。
妝成已經問過我許多次,什麼時候離開。昨夜她又一次問我的時候,我反問她:「你是不喜歡這裡嗎?」
妝成搖搖頭:「不,妝成捨不得這裡。」
我問她:「為什麼?這裡條件不比宮裡,我們懷揣著的金銀存票用不上,吃喝便也罷了,住行也多有不便。你為何會喜歡這裡?」
「我本就是苦命人家的孩子,不過是跟著主子享受過幾日富貴生活,哪裡會覺得這的住行不便。孟大哥為人熱心和善,好像是親哥哥一般待我。阮公子風趣灑脫,亦是良師益友。況且小姐和公子在這,我只覺得安心。」妝成說的誠懇,我瞭解她,她必定就是這樣想的。
我何嘗不是這樣想。這兒的人真是愛笑,孟源和阮言一愛笑,從門前路過的吳季吳仲愛笑,扛著鋤頭早出晚歸的吳老六愛笑,日日在溪邊浣洗的花嬸春嫂愛笑。就連妝成和李陟遐來到這之後也愛笑了。
我喜歡這的山水,喜歡村民的笑顏,更喜歡無處不在的人情味。
手中的魚竿微微一動,像是有魚兒上鉤。我輕輕一提,只覺得魚竿另一頭力量不小,不僅一點不動,反而力量陡增,我竟被拽得從躺椅上站了起來。
阮言一距我最近,見我吃力,連忙放下書來幫我。他站在我身旁,在距離我手一拳的地方握住魚竿。男女授受不親,我避嫌想要放手,他卻輕聲道:「別放手。」
他聲音很輕,卻不容質疑。我握緊魚竿與他一同用力,很快提上來一條大魚,這魚比別的魚大了兩倍不止。
其他人見了,圍上來看魚,他也放開魚竿退到一旁。
「這麼大的魚!」妝成雙手舉著魚,仔細地看。
「這可不常見!」孟源附和道,也湊近了看,「這是江團吧?」
李陟遐點點頭:「嗯……應該是吧。真大啊!阿姊,今晚熬魚湯吧!」
妝成把魚拋給李陟遐:「聽你的。」
看著一旁微笑不語的阮言一撿起自己剛才丟下的書本拍了拍落土。我走向他道:「阮公子提議今日釣魚,自己卻在樹下躲懶,這是什麼道理?」
阮言一顯然沒想道我會主動同他說話,愣了剎那才反應過來,笑道:「嬌兒姑娘來了這許多日子,話最少。沒想到竟也會說玩笑話。」說著他把書遞給我。
這本書的書面沒有名字,於是我接過書,隨意地翻著:「我又不是木頭,怎麼就不會說玩笑話?這是……《嶺外東觀》的原本?」
糟糕。
話一出口我就知道糟糕了。
我並非是儲妃李敬之,我是替人漿洗灑掃來供給幼弟的楊嬌兒。一個粗使丫頭,如何能光憑內容就知道如此晦澀的地理經解?
阮言一是故意試探。
我有些生氣,瞬間瞪大了眼睛盯著眼前的人。
本以為他會揭穿我,沒想到他從我手裡抽走書,心疼地撫平:「嬌兒姑娘小心,這可是古本,唉……你平日在僱主家中灑掃,不懂得如何整理書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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