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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妻子曾經擔心，你這個人啊，甘於平凡。

可是，在這大悲大喜的年歲，看你這大起大落的命運，就算你想平凡，又怎麼平凡得了？

好了！衛可孤的人，都走了，現在你不需要投降了，可是家鄉懷朔，已然化為焦土，也不可久留。

天要下雨了，你聞到空氣裡，有暴雨前的土腥味。

你卻沒想到，趕在豪雨之前的，卻是一陣罕見的雷暴，一束霹靂下來，喚起地獄的野火，到這人間來，處決這滿地剛剛飲過血水，因而一身罪孽的枯草。然後，蒼茫大雨，無盡滂沱，這天地，在忙不迭地清洗著，糊塗的人類，潑給自己的滿身汙濁。

天昏地暗，你終於分不清東南西北，這卻讓你感到自由，前所未有的輕鬆自由。

反正分不清方向，那就可以走向任何一個方向。

是不是選擇任何一個方向，都會遊向同一個宿命，亦或，因為選擇了不同的方向，宿命，也隨之有所不同？

你不知道。

那麼現在，何去何從？

你這樣的小人物，宏大的歷史，沒有給你預留，任何劇情，高貴的命運，沒有賦予你，任何使命。你不需要考慮，任何的命中註定。你得好好在人間走上一遭，才有機會回頭，認識一下你自己。

除非行動起來，你，別無任何希望。

等雨停了，你望向東方，也不為別的，只因為那邊，率先泛出了陽光。

你帶領著你的一家人，往東邊走，想著能不能去那邊，倒騰點小生意做做。

從此，你再也沒有回過家鄉。

第10章 第二部 雲湧十 胡太后 不甘的你 意亂情迷

你往東邊走，只走了十步不到，就貼上了厚厚的牆壁，門口負責看守你計程車兵，也警覺地盯著你。

你又往西邊走，雖然一樣的結果，你卻不想停留，又神經質地往更是毫無差別的南北兩邊走。

一天的功夫，你能在這個名叫嘉福殿，其實是關押你的大屋子裡，來回走上三百圈。

你的腳步很輕，走起路來，沒有聲音。

你的身體很累，但卻停不下來，你的心裡，很煩悶。

像一隻，發情的雌貓。

因為你從去年，一直被關押到了今天，而今天，是你，一個愛美的中年女人，最不喜歡的日子。

今天，是你的四十歲生日。

按說，你的兒子，以及朝中群臣，今天都要來這裡，為你祝壽，但是，這事，首先，得向透過掌握朝廷大權的門下省侍中，提出申請，並得到他的親筆批示同意。

然後，還需要向掌握宮廷禁軍的領軍將軍，提出申請，得到他的親發令箭允許。

最後，需要向控制宮中內侍的黃門侍郎，提出申請，得到他的親自安排帶領……

門下侍中、領軍將軍、黃門侍郎，這三個官職，眼下，屬於同一個人，元叉，你的妹夫。

你現在，特別討厭他，所以，其實人家的名字，本來叫做元乂，義氣的義字，少一點的那個乂字。

有時候，你卻故意多一點，故意把他的名字讀成：元叉。

當然，作為能在北魏的嚴酷宮廷中，從十四歲，活到四十歲，從宮女，到充華，到皇妃，到皇太妃，到皇太后的成功女人，你不會隨便讓別人看出來，你討厭你的妹夫。

所以，當你的兒子，帶領著朝中群臣，透過重重險阻，來到嘉福殿，給你拜壽時。你即便情緒激動，也沒有說你的妹夫，半句的不是。

你只是哭，哭得潸潸淅淅，梨花帶雨。

群臣不敢來勸，怕一勸，萬一你這雌貓，藉機作妖，說些不該說的話，不好收拾。於是，面面相覷，沒人來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