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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都是肉長的,她本就一副不染塵埃般的懵懂模樣,如今又這般伶俜脆弱,但凡是個有血有肉的人都得心軟。
晏書珩微笑著移開目光,他淡聲輕嗤,幽幽道:「還不是沒記住。」
見他不依不饒,阿姒只得竭力回想:「我記得的。夫君異常俊秀,劍眉深目,鼻樑高挺,是非凡之相。深栗色的眸色比常人稍淺,薄薄的唇總是抿成一條線……對了,你胸前還有顆綠豆大的痣。」
胸前的痣是那次誤入室內撞見的。
阿姒清楚,他只不過是想讓她誇他,倒真不必說得如此詳細,這會提起那顆痣,只是想勾起他的羞意,好結束這話題。
「別的沒了?」
他語氣有些涼,果真惱羞成怒了。
每次江回一害羞,阿姒就剋制不住地想逗得他更害羞。她認真道:「沒了……夫君太高,我看你得仰頭,我又害臊,每次匆匆一瞥實在瞧不真切,只記得夫君看著清癯,實則健碩,雙臂有力、肩寬窄腰。」
「是麼。」青年語氣更淡了。
幽冷促狹的語氣似曾相識,阿姒忽地坐起身低喃:「我想起來了……」
阿姒想起夢中聽到的那句話了。
直覺這東西真是奇怪。
江回淡漠疏離,易讓人望而卻步,但恰恰是他的生硬和冷淡,令人踏實。
可他回來之後笑得多了,更平易近人,反倒叫她不安,這不安的感覺和半睡半醒間因聽到那句話時而生的異樣感很像,因而阿姒靈光一閃,想起了那句話——
「江氏阿姒,你我倒真是有緣。」
似夢,又不似夢,但也不合常理:時人稱呼一女郎姓名時,多喚某氏某某,其中姓氏是女郎自己的姓氏,而非夫姓。
她雖不是鄭五的親生女兒,不能叫「鄭氏阿姒」,但也不該稱「江氏阿姒」。
想必是她記錯了。
橫豎是夢,倒也不必較真。
輕敲桌案的聲音打斷阿姒思緒。
青年淡聲問:「怎麼在走神,可是想起什麼,譬如你身量到我哪裡?」
這人簡直沒完沒了,阿姒沒轍,眼底盛滿無措,心裡卻飛泉般不停思量。
他今日難得話多,卻像是在套她的話,難不成還想透過她確認他自己的樣貌和身量特徵?顯然不可能,想來還是因為羞於主動,所以拐著彎想和她親近。
阿姒試探道:「要不……夫君你過來抱一抱我,這樣不就知道了?」
之所以讓他過來抱她而不是她過去抱他,是她掐準江回易害羞,越撩撥著讓他主動,他越會害臊,而不會主動。如此既哄了他,也不至於讓自己吃虧。
果然,青年敗下陣來,無奈輕嘆。
越是這種時候,阿姒越無辜,怯怯地小聲道:「夫君?你怎麼不說話了……」
晏書珩負手而立,低垂長睫看向立在榻前茫然無措的女郎。
她眼中一片澄澈懵懂,實在不似故意逗弄,即便是在過去,她在信賴的人面前,也是這般真摯無辜的模樣。
他溫聲問她:「想聽我說話?」
阿姒點頭:「夫君聲音獨一無二的好聽,宛如天籟,我喜歡聽你說話。」
這句話她同他說了數次,每次她說他聲音好聽,江回都會格外留意。
「獨一無二的好聽?」青年仍像初次聽她說這話時一樣的反應,只語氣沒從前那般冷,他問了和幾月前相似的話,「你說,世上可會有兩個聲音相似的人?或者,你可曾覺得我的聲音似曾相識?」
阿姒篤定道:「夫君聲音世間獨有,我未曾聽過相似的。」
室內只聞長指輕敲桌案的聲響。
一下,一下。
像靜夜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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