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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令辰一語作罷,仰天長笑,躬身直不起腰,他知道謝長逸此刻必定一肚子火氣,扇了股風,也不敢往槍口上撞:「天色即晚,我家老爺子管得嚴,回去晚了要打人的,煩大哥哥替我問老太太安,那道『吉祥如意』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崔令辰跌跌撞撞的往回走,路白扶著他,催促小廝去外頭把車把式叫回來,去怡親王府,崔令辰搖頭擺尾,「不回家,說了我家老爺子管得嚴,去東宮,小爺要去找我阿姐。」
路白應聲,攙著小祖/宗出門。
謝長逸先回去換了衣裳,散了散酒氣,又到老太太那兒請安,吃了一碗大補的鴿子湯,揣一肚子油腥味兒從上房出來,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到謝嫵那兒解釋清楚。
「姑娘,大爺來了。」杉媽媽在門口通傳。
謝嫵才換了寢衣,簪發梳開,抱著本文端容的《花卉》冊子在燈下看,秋杏站在身後給姑娘摸桂花油。
晌午周媽媽打家裡送了一籃子青棗來,說是家裡自家打的,甜脆適口,謝嫵吃了幾個,覺得很好,便分了酥皮兒幾人也嘗嘗,這會兒得閒,酥捲兒抱著針線筐坐在腳凳那兒,扯線的間隙咬一口脆棗,安逸自在好不開心。
聽見謝長逸來了,秋梨趕忙幫酥捲兒收拾一攤鋪面,秋杏拿大帕子給姑娘把發尾纏上,三兩下挽成了髮髻,用最細的銀簪子結攥兒收拾利落。
謝嫵摸著頭髮起身,問杉媽媽:「大爺來做什麼?大晚上的,你同他講,說我睡了,不方便。」
杉媽媽的回答沒有聽見,反倒是竹簾揭開,一隻官靴邁過門檻兒,謝長逸穿著簡單的月色圓領襖子就進來了。
「妹妹睡著比醒著還忙呢。」謝長逸目光在屋裡環顧一圈,見酥捲兒臉上還沾著棗皮兒呢,櫃子上的笸籮裡有沒做完的針線,有青棗,還有油紙包著差開沒吃完的點心……
「大哥哥坐。」謝嫵將他請至書房,筆墨架子擺著,新點燃的琉璃宮燈帶著清冷氣氛。
謝長逸望著她與平日不同的髮髻眼神探究,謝嫵攏著才添的三色襖子開衫,無措的又摸頭上的簪子。
「不及妹妹辮子散下來的時候好看。」謝長逸不大喜歡她挽發的樣子,今日帕子包起半個髮髻,更像是已為人母的婦人了。
秋杏在一旁道:「姑娘發上才塗了桂花油,要過一會兒才能擦掉,怕沾了衣裳,才給裹上的。」
謝長逸點頭,摸了摸鼻尖,又清嗓子:「嗯……剛才崔令辰胡說八道的,妹妹聽見了,也不用當真,他那個人,妹妹也知道,是個聒噪的畫眉,好的時候淨說好聽的,稍有不如意,他就胡謅編排人。」
第17章 017
◎「這是你家,你要出去,你想去哪兒!」◎
「都是崔令辰在瞎說,睢寧王在交趾打了勝仗,薦了宋廹做交趾布政司,陛下準了,安南有十萬精兵,東宮雖是儒雅性子,卻也不能由著那十萬兵投去蘇中柬那兒。」
鄞安郡王蘇中柬,為紀國公府次子,紀國公與先帝有兄妹之情,後平三藩,討北絨,更是立下赫赫戰功,可惜老國公蒙聖恩蔭庇,卻福未及子孫,紀國公長子蘇初於淮水大患身故,老國公白髮人送黑髮人,喪子之痛,近乎哀死,先帝亦傷心,垂淚慼慼。
蘇英身後只留了一絲子嗣,乃外室子,雖為庶出,卻被紀國公老兩口子視若明珠珍寶,今上念先兄情誼,待那庶子亦極為寬仁,給他封了個鄞安郡王,又允其東暖閣行事,偏疼偏寵,除了崔令辰那個無法無天的之外,宮裡最得寵的便是他蘇中柬了。
東宮勢弱,鄞安郡王勢強,不乏有望高踩低之徒,黨羽勾結,生出些該誅九族的大膽妄念。
謝長逸不滿謝嫵臉上不在乎的清淡神色,他費勁口舌給她解釋一通,是想讓她安心,卻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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