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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日,杜卿恆再次聽見她說「我要當皇后」,他才知道,他的鳶鳶早已不僅僅是將這句書文掛在嘴上,而是欲執於手中,踐於腳下。
天下雖是天下人的天下,但從來都掌握在一人手中。也唯有那一人,可定天下之命勢,可予天下之福澤。
趙臨鳶想成為那一人身後的女人,可在天子身後間接決斷這天下命勢的女人。
「布衣之歡苦,君王者可知幾何……」
此刻,在靈犀宮中,杜卿恆長身立於案前,口中再念起這句書文時,心中想到的是他與趙臨鳶在這王宮中一起走過的這些年,想到她曾被王族所負,卻仍心繫廟堂的半生。
在他的思緒飄得很遠時,趙臨鳶的唇角揚起一絲端莊的弧度,一如幼時那般清似皓月。
她說:「要做皇后,先做儲妃,本公主自然是要當太子妃的。」
殿外煙火的光芒透過窗扉照進來,映在趙臨鳶的纖纖玉指上,最終她的指尖緩緩垂下,落在了信箋之上,屬於褚蕭的名諱處。
昭雲國公主選定了和親物件為太子,此訊息很快便被送往相朝。
相朝東宮那處,為首之人眉目焦灼,思量一番後,捎了一封書信,秘密送去昭雲國。
數日之後的昭雲國王宮,一如往昔那般雕樑畫棟,氣貫長虹。
靈犀殿內,昏黃燭火映著杜卿恆愁眉鎖眼的側臉,他將手中信箋遞到燭臺前,看著信紙一點一點被燭火吞併,腦中思緒複雜。
信上是相朝太子褚蕭的秘密指示:
「杜將軍莫不是在昭雲國公主的身邊待久了,便忘了自己本該效忠於何人帳下?和親一事非同小可,關乎家國大勢、可定命運前程,故太子妃之位,孤豈可拱手贈予他國公主?須知我朝當朝皇后膝下無兒無女,嶽姬遙乃是最受皇后恩寵的郡主,孤借與她多年情誼才得以扶搖直上,入主東宮,若此番娶了趙臨鳶為正妃,勢必引起皇后一方不滿,影響孤在朝中的勢力!奈何依照盟約,我朝這方無法拒絕,還望杜將軍從旁協助。孤知杜將軍常年侍奉在公主身側,知其品行,想必定有辦法,讓她改變心意。」
杜卿恆長身立於趙臨鳶常常待著的書案前,憶起信中內容,難免眉頭深鎖,手中端著的杏花酥,也被他捏得異常地緊。
此次聯姻,選擇權掌握在昭雲國手中,要嫁給誰,是趙臨鳶一人說tຊ了算。杜卿恆作為昭雲國送親使,沒有勸阻趙臨鳶放棄嫁予褚蕭的緣由,但他作為褚蕭安插在昭雲國的內線,又必須依照褚蕭的指示,阻止趙臨鳶嫁入東宮。
可這麼多年的相伴下來,他心知趙臨鳶是怎樣的性情,他絕無可能輕易動搖她的決定,思慮再三,唯有……劍走偏鋒。
「杜將軍,你找我?」
在他沉思的時候,身後有熟悉的女聲傳來。
杜卿恆當即斂去面上情緒,緩緩回身,瞧見趙臨鳶端端立在他身後。因著身後跟隨幾名宮人,她面上便掛著端莊的笑,再無獨自面對他時的嬌憨,卻平添幾分高貴和清冷。
趙臨鳶與沉默不言的杜卿恆對視片刻,屏退了身後宮人後,立刻褪去了那抹端莊,沖他盈盈一笑,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盤子上,眸中泛光。
「杏花酥,給我的嗎?」
趙臨鳶緊緊盯著杜卿恆手中那盤糕點,華服一角揚起,歡喜地朝他奔去。
她四望了一會,確認殿中再無旁人後,才踮起腳尖在他耳根輕聲道:「卿恆哥哥,謝謝你。」
「吃吧。」
杜卿恆寵溺地笑,心下卻是難言的思緒:
縱然她是昭雲國的公主,可更是與他的鳶鳶。他雖然是她的侍衛,卻也是褚蕭安插在昭雲國的內線……在光明與深淵中,他們彼此凝望,半生不離。
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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