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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夠了。

承歡宮的宮人們皆知,大婚當夜,新房中燭火長明,蕭王殿下與王妃相處得並不愉快,但緣由為何,無從得知,也無人敢猜。

清晨,趙臨鳶一個人走出殿門,眾人心知王妃此刻心情不佳,於是,三三兩兩的宮人遠遠跟隨著,靜看著王妃在宮闈中漸行漸遠,似沒有去處,卻不曾回頭。

趙臨鳶就這樣走著,一身華服踏過塵土,將紅桃綠柳掠在身後。

天陰沉沉的,漸漸飄落濛濛細雨,人人躲雨而去,唯她不閃不避,寥寥行在雨幕中。

在她身後很遠的地方,有宮人慾上前將王妃勸回,卻被打傘走過的女官伸手攔下,撐著煙藍竹傘的女子淡淡看著趙臨鳶的身形被裹在飄零雨勢中,眸中酸楚,說不清是何滋味。

「扶歡姑娘?」宮人們不知女官此舉是何意,便低聲問了一句。

扶歡只說道:「王妃心情不佳,讓她一人走走也好,爾等不必阻擾。」

宮人皺了皺眉,「可這雨若是淋壞了王妃的身子,蕭王殿下定是要怪責的。」

扶歡淡漠一笑,「壞了身子的從來不是雨,而是一顆涼漠的心。」

宮人們不解:「姑娘這話是何意?」

扶歡沒再多言,只說道:「沒什麼,你們回去吧。王妃若是出了什麼事,殿下那處,自有我擔著。」

「是。」

扶歡不知趙臨鳶為何會一人獨行在雨中,也不知她心中為何愁苦,她只知道,能嫁予三殿下便算是此生福澤,可同在一處宮闈下,她們二人的悲歡並不相似。

在扶歡看來,這樁婚事,趙臨鳶的不惜,恰是對自己對褚瑟那顆愛而不得之心的踐踏。

她無法與趙臨鳶共情,趙臨鳶也不會知她愁苦。

在扶歡的示意下,宮人們盡數散去,趙臨鳶走在雨中,走在陌生的殿宇中,不知走了多久,竟走到了一處殘敗的院落,抬頭望向牌匾,枯草依稀遮掩著「瓊華苑」三個字。

這是哪裡?竟如此殘敗。

她忽然想到了當初的西椋宮。

趙臨鳶的腳便不受控地走了進去。

院落的裡雜草都快三指高了,還有一股陰氣繚繞其中,冷風吹來,更添幾分詭異的氣息。

趙臨鳶周身都被染上了一股寒氣,但聽見屋中隱有動靜傳來,她還是拎著裙擺,踩著一地的枯葉,走了進去。

推開門,灰塵簌簌往下掉,趙臨鳶勉強抖了抖眼皮,再睜眼時瞧見一個老婦人端著一碗熱粥走了出來。

周遭儘是塵埃,那老婦人身上的衣裳也是殘破不堪,一切都是那麼衰敗,唯獨那碗被她護在手心裡的粥,純粹、乾淨,還冒著無暇的熱氣。

趙臨鳶覺得奇怪,「婆婆,你怎麼會在這裡?」

老婦人也瞧見了趙臨鳶,卻絲毫不在意有生人闖了進來,只當她是一團空氣,根本不在意那個生人的存在。

「空氣」問她話,她便對那「空氣」說:「我在等那個孩子啊……」

「孩子?」趙臨鳶皺了皺眉,「哪個孩子?」

老婦人依舊細心地護著手中那碗熱粥,將枯槁的身軀抬起,一雙空洞的眸子緩緩望向趙臨鳶,似乎是有什麼悲涼的記憶,湧上了心頭。

「那個孩子啊……自從他的母妃離開了他,他便再無人守、再無人愛。本該是下臣的人瞧不上他,本該是兄長的人總欺辱他,本該是父親的人以陌生的眼光看待他……皇城中再沒有了他的立足地,他便只能披上鎧甲,上了戰場。他吃過最髒的饅頭,吹過最冷的風雪,受過最重的傷……一眼望去皆是血海,可他從來只能笑對白骨,說那便是他的歸途……

「那個孩子啊,十五歲時便策馬馳沙場,憑血肉之身護住了我們相朝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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