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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宋七郎啊,才是真正下凡來歷劫的仙人,他太乾淨了——」章月回嘴角掛著笑,語氣卻談不上譏諷,隱約還有幾分欽佩,「這個世上,怎麼能允許有這麼幹淨的人存在呢?恐怕,他命不久矣了。」
房中沉寂了須臾。
似是憶起了什麼往事,章月回半晌沒說話,末了抬頭,已是換了個話題。
「我讓你查的人,可有下落了?」
「東家找的那個人……」長嫣臉上露出一絲猶疑,「有人說曾在曲綾江渡口處看到過這樣的女孩,但聽說她遇到了一隊岐兵……後來再也沒人看見過她。」
「再找。」
他沒半分猶豫地命令,眉宇間的從容消失了。
長嫣不敢再駁,在她的猜測裡,一個女孩如何能逃出岐人的蹂躪?人定是死了。可她鮮少見到什麼都不太在乎的東家露出這般神情,他說找,那便必須找,直到找到屍體為止。
——
此時,南衣正在街上遊蕩。
她是隨謝小六一起出府的,謝小六借著置辦年貨為名上街,去花朝閣送佛經,讓謝鑄題字,而南衣尋了個由頭,便與謝穗安分開,自己偷偷去坊間當鋪。
她整理了這段日子攢的首飾和賞賜,還帶上了秋姐兒送她的那隻端硯,打算全部換成金銀傍身,尋到時機便立刻逃走。
別的商鋪生意冷清,只有當鋪門庭若市,各家各戶將家裡最後一點值錢的東西搜刮出來,流水一般地送去當鋪,換來一點能填飽肚子的口糧錢。
當鋪的定價自然是越來越離譜。
南衣帶來的那些首飾,統共只換了三十兩銀子,倒是那隻端硯,想來成色確實非常不錯,當鋪的掌眼先生愛不釋手地看了又看,最後卻是惋惜地搖了搖頭。
「這端硯是梅花坑的上品貨,應是宮廷供料,十分罕見,若不是硯面上刻了字,我能出五十兩收。」
當鋪如今願意給五十兩,說明這硯起碼能值個二三百兩。
南衣困惑:「刻了字怎麼就還不值錢了?」
「這是夫人的小姑子親手雕刻的吧?你瞧這字跡的刻法與蓮花紋的刻法一致,應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掌眼先生將硯臺遞過來,指了指硯面上的字。
硯面上刻著兩行清靈娟秀的字,南衣也看不懂,就沒太當回事。
「這上面寫了什麼?」
「『願長嫂平安喜樂、長命百歲』,」掌眼先生又惋惜地嘆了口氣,「所以啊,這轉手就不好再賣了呀,你說誰願意高價買走贈別人的私有之物呢?」
南衣一愣。
她長這麼大,還從沒收到過這樣的祝福。平安喜樂、長命百歲,每一個字眼都代表著世間最美好的東西。
她救了秋姐兒的爹,秋姐兒感謝她,不知道送她什麼,又不好意思開口問,偷偷觀察她,看她似乎在練字,便花了好幾日的時間為她雕了一隻珍貴的硯臺,刻下了她最真摯的祝福。
「夫人,您這硯臺還出當嗎?」見面前的夫人在出神,掌眼先生又問了一句。
南衣將硯臺收了回來:「我不當了。」
饒是南衣鐵了心,讓自己跟世家的一切都切割開,也捨不得將這隻硯臺賤賣出去。
剛要出當鋪的時候,南衣聽到了另一個櫃檯前兩個夥計的聊天。
「對,那書生就住在江月坊,好像姓宋……」
這人耳熟,南衣的腳步停了下來,循聲望去。
夥計們正在把玩一隻晶瑩無瑕的天青色汝窯瓷杯。
「當時他拿這杯子來當的時候,也沒說出處,我們只當是宮裡的御製汝窯杯。沒想到,他竟然是好多年前的登科狀元,高中後的鹿鳴宴上,官家欣賞他,專門賜了他這盞瓷器,讓他以此物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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