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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郡夫人道:「稟皇后,正是。」
我說:「夫人的大公子已經襲爵,可還有兩位小公子,既無爵可襲,那麼將來便要自謀出路。夫人在宮中朝中行走,多結交往來,對二位公子的前途大有裨益。至少,比深居宅中更又好處。夫人以為呢?」
武陵郡夫人的目光定了定,面色隨即變得嚴肅。
「妾與先夫雖出身小戶,卻從不做那蠅營苟且之事。」她冷冷道,「家中小兒雖是不才,卻也嚴守家訓,不貪圖名利。就算當年身陷亂事,流落郊野,也不曾對搶奪他人一衣一食。這齣任之事,妾實難從命,還請皇后恩准。」
說罷,她再度伏地,叩首一禮。
這些,我是著實錯愕。
自武陵郡夫人進殿來,向我說什麼不堪大任,我只當她是行那體面之事,心裡其實是願意的。她擺出那番不願讓朝廷陷入紛爭的道理之後,我仍覺得那未必是真話,於是暗示了她為我所用之後,能為她帶來的好處。對於一個寡居的婦人而言,這自是攸關己身的大事。
可當下看來,我竟是撞了一鼻子的灰。武陵郡夫人不但沒有鬆口,反而更是堅定。
我這才不得不相信,她沒有心口不一虛張聲勢。
驚訝之餘,我心中不由啼笑皆非。
自幼,我見慣了宮中朝中的爾虞我詐,上官家倒臺之後,我更是見慣了人間冷暖,早不相信什麼這天底下有什麼不圖私利的人,更不相信有那什麼高潔的純臣。
如果有,那便是給得不夠多。
而當下,這武陵郡夫人顯然就是那頭一個例外。
不過意外歸意外,我的心中倒是鬆了口氣。
知道對方要什麼,永遠比猜不到對方要什麼更好。
我起身走到她面前,將她攙起來:「夫人請起。」
說罷,我露出正色,亦對她鄭重一禮:「是本宮無禮了,夫人勿怪。」
輪到武陵郡夫人露出錯愕之色。她驚訝又惶恐,忙將我扶住:「妾不敢,皇后折煞妾了!」
說罷,她又要行禮,我伸出雙手,再度將她攙住。
我說:「夫人所言的朝中爭端,本宮在大婚之前,便已有耳聞。上皇用事,不過三年,每日辛勞,所求者,乃是天下安穩,政通人和。朝中文武不和,不但是夫人的忌諱,也是本宮的忌諱,更是上皇的忌諱。本宮新用事,舊制不利,自當革新,故將這原有的外命婦人事更迭。其中重中之重,便是那命婦之首的人選,最當甚重的,亦在於此。若識人不明,任用那貪圖私慾之人,必是要招致是非,生出禍端。本宮雖與夫人見過一次,卻未敢輕信,故而方才出言試探,只為看清夫人本心。得罪之處,還請夫人見諒,莫往心裡去。」
武陵郡夫人張了張口,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拉過她的手,繼續道:「夫人放心,本宮亦自幼受教,深知在其位謀其政之理。本宮雖與宋國夫人有過不快,可絕無挾私報復之心。夫人為本宮做事,亦只管庶務。至於朝中的文武之爭,本宮亦將盡力彌合。只是本宮畢竟新入宮,知事淺薄,唯有夫人這般深明大義之人輔佐提點,方可使內宮安定,諸事順遂。夫人,本宮心意言盡於此,未知夫人可否三思,留在本宮身邊?」
這話,讓武陵郡夫人有了動容之色。
她神色不定,好一會,終於鄭重向我一禮:「妾遵命。」
看著她,我露出了笑意。
——
這日,我和武陵郡夫人談了許久,留她在宮中用膳,直到太陽西斜,才讓她離開。
回到寢殿之時,不料,子燁竟是已經坐在了裡面。
那案上,堆了許多的奏章。他坐在那裡,不緊不慢地翻閱著,彷彿這裡不是我的寢殿,而是他的隆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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