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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高高飛起的馬毬一次又一次投入突厥毬門,看客們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滴漏過半之時,比賽就已經沒有了懸念。
每個人都興致勃勃,眼睛只跟著慄馬上的那個身影飛奔,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迎來熱切的喝彩。
上首,景璘和太后的神色,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之中平靜下來。
內侍為太后呈上新沏的茶,太后接過來淺抿一口,眼睛始終不曾離開賽場。
景璘面無表情,迎手上,他的手指蜷起,骨節微微發白。
將近正午,日光煌煌。
慄馬經過摘星臺下,額頭上的白斑白得耀眼。
他縱馬馳騁,單衣被封吹得鼓起,健壯的體魄若隱若現。一雙長腿緊緊夾著馬腹,疾風撩動,布料緊貼,動靜之下,可見肌肉賁張。
突然,他追上馬毬,回身將毬杖一揮。
馬毬入網,歡呼之聲再度如海嘯一般淹沒了芙蓉園。
我聽到身邊的女官們一陣抽氣,似乎想像下面的百姓們那樣露出傾倒之色,卻又不敢發出聲音。
明玉又嗑起了瓜子,清脆作響。
突厥勉力抵抗,終於還是落敗。眾目睽睽之下,太上皇下了馬,走向突厥使臣。使臣們雖敗績,臉上卻毫無頹喪之色,個個笑容滿面,恭敬行禮。
從侍從手中接過酒來,賜予雙方健兒,與之共飲。
場邊又是一陣熱鬧的聲音。
縱然不曾坐在那些百姓中間,我也知道他們必是在稱讚太上皇風度過人。
身旁的女官們也在忍不住小聲議論著。
一口氣堵在胸口。我強自鎮定,拿起案上的茶杯,灌一口茶。
太上皇見過使臣之後,未曾更衣,卻轉身徑直往摘星樓而來。
樓上眾人似如夢初醒,一陣騷動。
先前那為本朝獲勝而歡欣鼓舞的氣氛蕩然無存。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都不盡相同,有人高興,有人憂慮,更多的人猶疑不定。
已經列坐的賓客們自覺起身,隨著那身影踏著玉階出現在樓上,自動分開了道路。
兩年前,在景璘的登基大典之後,太上皇就去了洛陽。
所以對於朝臣貴胄們來說,如何在太上皇面前執禮,仍然是個新鮮的學問。
最高興的,當屬左相董裕和吏部尚書劉溫等人。
尤其是劉溫。
他率先跪下,高聲大喊:「臣等拜見上皇!」
如此激動,大概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救兵到了。
董裕等人皆跪拜在地,得了這個起頭,無人敢怠慢,一時間,摘星樓上跪倒一片。
太上皇踏入殿內,單衣外,披著一件胡服。
他的目光淡淡掃過,似要觸及之時,我眉觀眼眼觀心,隨著周圍的女官一道行禮。
嗑瓜子的聲音早已經停了。
上首,景璘已經攙著太后起身,降階而下。
「拜見上皇。」太后微笑,向太上皇款款一禮,眉目和藹。
景璘看著太上皇,目光不定。
正當我擔心他會不合時宜地展現骨氣的時候,一瞬之間,那面上銳色盡收。
他從容地跪下,向太上皇一拜:「拜見太上皇。」
太上皇看著景璘,伸手將他扶起,微微笑了笑。
因為方才在馬毬場上揮灑一把,他的發間仍透著汗水的光澤,卻讓那雙眼睛愈加炯炯有神。
「不必多禮。」他說,「兩年未見,不知嗣皇帝和太后可安好?」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卻如金石般鏗鏘有力,帶著雄渾的底氣,縱然站得遠一些,也能聽得清楚。
「嗣皇帝」三字說出來的時候,我幾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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