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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為許相會一直留在魏都, 暗探情報的同時也為我軍接應, 不成想會拋下家族性命, 親至北地。」
正座主位處,陳則義身著盔甲戰袍,鷹隼般銳利的眼眸盯著客位之人。
身後陳氏守兵虎視眈眈, 不肯放下防備, 許瞻卻不慌, 終於抬眉:「現在我已經一無所有, 怎擔得起王爺一聲『許相』。至於『家族』……」
他一聲輕哂:「王爺莫不是糊塗了?早在最初合作時, 我已經將自己的『誠意』和盤托出。許家, 算什麼我的『家族』?」
經此一提醒陳則義才想起,便也覺得合理了。
想想他一直以來堅持的目的, 即便是與許氏之人在一個屋簷下生活過多少年, 臨到出賣時, 他也不會生出一絲半點的動容和憐憫。
陳則義緊繃著的面龐終於有了一分鬆動, 露出一個不達眼底的笑,從善如流地改換了稱呼:「也是。這麼多年, 先生的『誠意』從來都是足夠的。」
魏都與青州相隔數千里,多年來,他之所以敢信任許瞻以及他授意傳來的那些書信信物, 也就是因為捏著這副「底牌」了。
「自當如此。」
帳中劍拔弩張的氣氛終於消減了幾分。
許瞻理了理寬大的袖口,不疾不徐又為自己添滿熱茶。
別說身處戰地, 就是在酒樓風雅處,也沒幾人能似他此刻這般閒適。
過了一會兒,偵察兵急趨入內稟報軍情。
許瞻身為文人,不懂那些冰冷複雜的戰報,但從士卒的話語裡捕捉到幾個字眼——「魏軍已入平州。」
就要來了。
日日謀劃偽裝,臥薪嘗膽數十個春秋,他與魏人正面交鋒的日子,就要來了。
他停下品茶的動作,笑意裡有痛快也有欣慰:「王爺不知,這一日我等了多久。」
「等?依我看,先生可從來沒有『等』過。」
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何必再這樣裝傻充愣?
陳則義冷笑:「劣幣案主動暴露、從錦城找出的『信物』、暗殺謝韞發動瘟疫,還有你授意做過的多少事……你機關算盡,不就是為了使皇帝猜忌於我,好逼我早日出手嗎?」
『許瞻』這個身份早已譽滿魏都,陳則義知道他不缺聲名,只缺兵卒,之所以主動要與自己這個邊地王侯合作,無非就是為了在武力方面得到保障,最後借軍力一用。
許瞻父子做過的那些事,最後自然都傳到了陳則義耳朵裡。若非他們反應快,加之數年來行事隱蔽,恐怕早就著了他的道,被皇帝派來的探子查出端倪。
很明顯,他已經等不及要動手了。
陳則義頗為不解,眯著眼睛問:「你已隱忍了這麼多年,怎麼就差這一日兩日?」
輕而易舉被人看穿,許瞻並不慌亂,慢條斯理道:「王爺這樣說可就折煞在下了。我急,難道王爺就不急著入主魏都,早日得償霸業?若是不急,以王爺的謹慎和縝密,也就不會讓突厥公主查出異常了。」
關於那些突厥人和曹朗的事,陳則義確實是有意為之,故意放出些許線索引得伊南公主懷疑,也是知道她必然會將訊息傳進皇宮,用以試探皇帝的態度。
分隔兩地極少謀面的親密盟友,看來比他想像得還要聰明得多。
陳則義哈哈大笑:「你倒是對我的能耐極有信心。」
許瞻悅而低眉,話中深意恐怕只有兩人明白:「那是自然。我這樣一個漂泊無根的孤寡之人,若非實在仰慕王爺之力,怎麼會在一開始就選中王爺合作?」
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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