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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是人,不是神,受傷也是正常,」馮樂真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他手裡的聖旨,「傷得有價值就夠了。」
馮稷輕笑一聲,挺直了後背與她對視:「皇姐覺得,朕這封聖旨上會寫什麼,是退位詔書,還是讓位詔書?」
「無所謂你寫什麼,反正朝臣百姓最後看到的,都只會是本宮想讓他們看到的。」馮樂真輕描淡寫地反駁,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
馮稷笑了,先是淺笑,後是大笑,最後直接趴在了地上,笑得肩膀都顫抖得厲害。
馮樂真眼底閃過一瞬不悅,卻也平靜地看著他發瘋。
馮稷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終於停了下來:「皇姐還是太天真了,你真當自己有了兵權,有了民心,就可以安枕無憂地坐上這個位置了?朝臣也好,百姓也罷,都不可能接受一個女人做他們的天子,縱然暫時接受,日後只要皇室有男兒出生,他們都會逼著你讓出這個本就不該屬於你的位置。」
「這些事,就不必你來操心了,」馮樂真視線落在他發紅的眼睛上,語氣依然淡然,「你只需要做好最後一件事即可。」
「做什麼?從這個位置上下來?」馮稷笑了一聲,眼睛紅得愈發厲害,「不可能的,這是我的皇位,你可以殺了我,硬生生將它從我手中搶走,但絕不會是我主動讓給你!」
「既然如此,就沒什麼可說的了。」馮樂真抬眸看了秦婉一眼,秦婉立即叫人進來抬步輦。
步輦被緩緩抬起,朝著門外去了,馮稷看著漸行漸遠的馮樂真,突然激動怒喊:「你為什麼!為什麼不肯安守於室!為什麼要有那麼多野心!你為什麼就不能像別的女人那樣守著丈夫!兒子!守著你的榮華富貴過一輩子!你為什麼要跟我爭!」
「這是我的皇位!這是我的江山!是當年先帝臨終前親自交給我的!你為何要如此不孝,為何要忤逆你的父親!」
馮稷字字泣血,似乎要將所有不滿全都嘶吼出來,即便步輦已經出了皇宮,依然好像被他悽厲的聲音縈繞。
秦婉察覺到馮樂真心情不太好,正想問她要不要去散散心再回府,可話還沒說出來,餘光便瞥見不遠處的馬車前多了個人,表情頓時帶上了笑意:「殿下,您看誰來了。」
馮樂真聞言抬眸看去,在輪椅上坐著的陳盡安頓時緊張地挺直了腰桿。
馮樂真無奈笑了,待步輦落到馬車前時,才含笑問一句:「隨風肯讓你出來?」
「……卑職偷偷跑出來的,」陳盡安訕訕,低下頭不敢看她的眼睛,「聽說殿下來了皇宮,卑職怕您心情不好,就趕過來看看。」
「聽阿葉說的吧,那丫頭真是多事。」馮樂真直接猜出了罪魁禍首。
陳盡安愈發侷促,正要解釋兩句,一隻透著涼意的手突然撫上他的臉。陳盡安微微一怔,茫然地看向她。
「傷口還疼嗎?」馮樂真溫聲問。
陳盡安喉結動了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殿下的眼眸裡,彷彿有一整片溫柔的湖泊,他曾無數次在她眼睛裡看到這片湖泊,在她看向傅知弦時,看向沈隨風時,看向祁景清時,可第一次,在她看向自己時的瞳孔裡,也出現了相同的湖泊。
他好像一瞬間回到了前往周家村的路上,躺在了路邊乾涸的溝渠裡,旁邊是開始抽芽的麥苗,目之所及是無垠的天空。
他獨身一人,他身受重傷,他命不久矣。
他卻很高興。
因為他做了一個夢,夢裡殿下捧著他的臉,在他唇上輕輕一吻,她說只要他好好活著,她就給他想要的。
清醒之後,他時常因為這個夢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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