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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畔少女渾身濕透,粉襦碧裙的宮女服飾緊緊濕貼在她身上,使她宛如水中一支含苞待放的小荷。皇帝依然理不清心中所想,只知自己半點不希望世間有第二人看到這樣的她,微垂眼簾道:「披件披風再出去。」
眼見姜煙雨披著件披風、濕漉漉地走出了甘泉殿,垂在肩畔的濕發還在淌水、形容狼狽不堪,周守恩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張口想問姜煙雨殿內發生何事,然轉念想事關聖上,姜煙雨又是這般模樣,也不知她披風下原先的宮女衣裳是否還整整齊齊地穿在身上,想他也許不可多問,就強抑住滿心不解,讓姜煙雨自回廡房梳洗。
看著姜煙雨裹著披風低頭遠去了,周守恩心中又犯愁起來。但沒辦法,愁也無用,就算此刻殿內的聖上有滔天怒火要發,他作為聖上的老奴也得承受著,周守恩就硬著頭皮走進甘泉殿內,預備伺候聖上沐浴,並等著成為聖上的出氣筒。
然走近蘭池邊時,卻是安安靜靜,周守恩見聖上仍在水中靠著池壁,手裡拿著一支銀簪。周守恩定睛看去,見那簪子是御前宮女通用的,想應是姜煙雨遺下的,再看向聖上面龐,見聖上面無表情,凝看銀簪的眸光亦平靜無瀾,只是池面晃蕩的水光一漾一漾地映在聖上眸中。
周守恩半點窺不出聖心,小心翼翼趨近前去,正要拿起澡豆浴巾等物,忽聽聖上說道:「將她調離御前,調至清閒少事的地方。」
「是」,周守恩恭聲應下,等著聽聖上還有何吩咐時,見聖上忽將把玩許久的銀簪丟到了池邊。「叮」地一聲尖銳脆響中,聖上從池畔滑了下去,整個人沉入水中,似失足落水之人無力自救,只能沉淪。
深夜時候的永壽宮,太后還未就寢,她因今日所受驚嚇和黃昏時的一場痛哭,犯了頭疼,即使喝了藥也不能完全緩解,正由心腹沉碧幫她按摩著雙鬢穴位。
晚間太醫送藥來時,曾道若想快些止疼,用藥之外,還需靜心寧神。然而太后無法靜心,她反覆思量著今日馬球場上的事,深恨皇帝是不許韞玉出一點風頭,連一場馬球賽都容不得韞玉贏,非要親自下場在眾人面前打敗韞玉,抑或是想親手製造「意外」,令韞玉傷死在馬球賽中?!
如果韞玉不止是摔馬崴腳,如果皇帝的球杖重重擊打在韞玉面上,韞玉落馬摔傷甚至摔死,在外人看來,也只是因永寧郡王獲勝心切、皇帝來不及收杖的一場比賽「事故」而已。太后在這夜深時回想那驚心動魄的一刻,猶是滿心驚痛後怕,只覺頭疼地越發厲害了。
沉碧侍奉陪伴太后多年,最懂太后憂心,一邊為太后按摩一邊努力勸慰道:「今日不過是虛驚一場,郡王殿下安然無事,娘娘安心。」
「安然無事?」太后喃喃重複著沉碧的話,神色愴然,「不過是今日躲過一劫罷了」,她失神地目望著前方的連枝燈樹,眸底幽幽燈火映沉,「如果他知道那件事,哀家和韞玉,早晚要死在他手上。」
「他」指的是當朝聖上、世人眼裡太后娘娘的小兒子,沉碧默默時,又聽太后悔恨切齒道:「早該弄死他的,在他還在襁褓中時,哀家就該親手掐死他。」
沉碧知太后只是在說氣話而已,那時候太祖皇帝還健在人世,太后娘娘縱真有殺幼子的心,也不能去做且無法做到。沉碧正暗唏噓,見太后仰面看向她問道:「他今日,確是存心想害死韞玉是不是?」
沉碧想了想道:「奴婢以為,娘娘或是將今日之事想太糟了。」雖然聖上素來對女色淡淡,但沉碧還是將今日從隨侍郡王的內官那兒聽到的幾句話,告訴了太后娘娘,並道:「也許聖上就只是為那個叫姜煙雨的宮女,下場打球而已。」
當時鼓樂喧鬧,聖上與永寧郡王之間關於姜煙雨的對話,只他二人的隨侍內官有聽到幾句,而永寧郡王的近侍,向來是永壽宮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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