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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門就關上了,屋子裡的睜開眼,伸手薅了把跟前的貓頭。
「她這個樣子,我怎麼放心她一個人留在乾州。」
陸清河對著那貓自言自語,迷糊的腦袋生出了想要帶那姑娘走的念頭。生也好,死也好,叫她生死相隨。
從年前到年後,一個多月銀鈴不是在籌備堤塘的法事,便是在架閣庫裡溫書,時常半夜才從裡面出來,熄燈睡覺不過兩三個時辰。
好在事情進展很順利,法事由朝廷出面,所有的細枝末節都由她親自把關。法師是意去寨子裡請,以前便同她的師父哲秀秀是好友。叫人信得過,不叫瞎編出什麼話來危言聳聽,抹黑朝廷。
擇的日子是在二月初,就在堤壩上做了場法事,人心便安定了不少。天氣回暖後,陸陸續續的有人開始回來,夜裡宿在工地上也不怕了。堤塘眼看著一天一天的修起來,山上的原本雜草叢生的荒地,翻出一片一片黝黑疏鬆的土壤。
到了月底那天,陸清河起了一個大早。天才剛擦亮,就點了燈。喚了差役備水梳洗,早已做好準備變成個禿子的他,發梳往頭上一刮,竟是沒掉下什麼頭髮了。不知是時安老先生的藥起了藥效還是如何,對他來說總算是個好訊息。
他心情大好,跑到書房裡翻出了閒置的箱籠。《農政全書》、《齊民要術》、《河渠志》能翻出來的書冊,全都整整齊齊的碼放在書案上。恨不得備上大馬車,叫那馬上就要去順安考試的人全部帶上。
想想也是,路途遙遠,又是個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陸清河琢磨著,去尋了張儲當真叫他備了輛馬車來。才吩咐完,楊豎就從遊廊下走了來。
「公子,侯爺的信。」
陸清河接過,當下就拆開了,看完臉上一片晦暗。
楊豎好奇問道:「公子出什麼事了?」
「京城那些苗人死了,一個活口都沒留。」
「此事想來定然是京中有人同苗人相勾結,遙相呼應,步步為營,誘公子入局。」
「此話怎麼講?」
關於堤塘之事有蹊蹺,陸清河早已猜到了,但一直都看不明白。所以無所作為,暗暗等待下棋人露出端倪來。聽楊豎此話,想來必定是查到了什麼。
楊豎壓低了聲音,「屬下適才從糖水巷子經過,路邊的麵攤上有人議論堤塘上打生樁之事。」
陸清河先是一愣,沒聽明白,「打生樁?」
楊豎警覺的左右張望了兩眼,還早衙後院除了幾個灑掃的雜役,並沒有什麼人。倆人一前一後進到了書房裡,他才細稟道:
「打生樁,不知公子聽說過沒有。不是往地上打樁子,而是一種人祭。民間相傳但凡是要有什麼開山修橋驚動山靈的大工,為保能夠順利完工,便會在工地上用活人祭奠。」
陸清河走到書案上坐下,若有所思的點頭。
打生樁即人祭,以活人做牲,殺之祭神靈或祖先。聽聞起來古老且又神秘,不管是在中原還是苗地,民間都一直有傳聞用活人祭祀山靈,以求工事能夠順利完工。每逢開啟修路搭橋此等工程,這樣的傳言就會不脛而走。
他曾在一些奇聞軼事的雜書中讀過,最初時是用銀子買一些窮苦出身或者患了疾的人命。後來這裡面的門道就多了,買賣人命日益猖狂。一些喪心病狂的柺子,拐來的孩子女人脫不了手,低價轉給工頭做人牲。
自大魏玄武皇帝一統天下後,朝廷嚴打,禁止買賣人口打生樁。違者處以極刑,連坐九族。此後每朝每代皆承此法,打生樁的事幾乎銷聲匿跡。但暗地實則又衍生了新的門道,每逢大工必出人命。看似是意外,人們都會心照不宣的視為一種新的打生樁。
如此以來,陸清河算是明白了,為何工地上會突出發生「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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