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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珞見了晁靈雲,立刻對她擠眉弄眼,趁著師父與絳真娘子客氣寒暄之際,拉著晁靈雲走到一邊說悄悄話。
「你考慮得怎麼樣了?」寶珞開門見山地問。
晁靈雲就怕聽她提這個,硬著頭皮囁嚅:「師姊,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你怎麼就那麼倔呢?」寶珞實在是有點惱火,「我都聽潁王說了,要不是那天剛好有他在,劉從諫的人還不知道會怎麼為難你們呢!你的虧還沒吃夠嗎?」
晁靈雲抱著阮咸,靜靜看著眼前明艷如火的寶珞——她一身紅衣,腰懸寶劍,赤狐裘的茸茸毛鋒掃著雪腮,點著紅色花鈿的臉龐盈滿怒火,尤其是一雙目光灼灼的黑眼睛,那麼炙熱地盯著自己,讓她的心底照見暖意之餘,又泛起一陣陣的心酸。
她是那麼熱烈美好的女子,可惜造化弄人,自己終究還是要辜負她。
「對不起,師姊。」晁靈雲垂下雙眼,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虛詞來敷衍她,「阿姊待我不薄,我不忍心讓她一個人留在平康坊,你讓我再想想……」
另一頭絳真一直用眼角餘光注意著晁靈雲,發現她神色不對,立刻三言兩語結束交談,及時上前解圍:「妹妹,我們該走了,你與你師姊還有什麼體己話,一會兒結束了再說吧。」
「沒事,該說的我們都說完了,」寶珞收起臉上的情緒,大方地對絳真笑笑,「一時高興多聊了兩句,耽誤阿姊的時間了,回頭我再去平康坊找師妹。」
絳真客氣了兩句,便與元真師徒分別,低聲提醒晁靈雲:「你當心些,大人這場洗塵宴,潁王、光王甚至劉從諫都到了,你若還沒拿定主意,就躲著他們點。」
「我知道。」晁靈雲答應著,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緊緊抱著阮咸。
她一路跟在絳真身後,隨著引導的僕婦進堂獻藝,剛跨進門,投在她身上的幾道目光便讓晁靈雲有如芒刺在背,目光絲毫不敢斜視。
她雙目低垂,抱著阮咸盈盈一拜,隨後在眾人眼前坐定,素手撥動阮咸,曼聲唱出一曲《鹽角兒》:「朝隨長風,晚隨皓月,風流綽約。山窮若近,水窮若遠,音塵相絕。夜更長,西風緊,孤燈殘酒簫聲咽。誰憐我,淒淒切切,腮邊淚紅如血。」
歌聲纏綿悱惻,如泣如訴,滿座賓客陶然失神,只有李怡獨坐一隅,默默凝視著晁靈雲,心如刀絞。
這一曲詞,取流雲難聚之意,描盡相思之苦,對他人是娛情助興,對他卻是字字錐心的拷問。
這首曲子的真正來歷,只有他知道。
她在離他這樣近的地方,唱盡相思;而他心底湧動的情意,明明湍急如河流,卻不得不變成山岩罅隙間隱秘而艱辛的溪水,愛得是那麼苦楚曲折。
偏偏這一切,都是他一手鑄成的錯誤。
一曲唱罷,滿堂喝彩,坐在首席的李德裕滿眼深意地看著晁靈雲,莞爾笑道:「這首曲子倒挺新鮮,我在西川不曾聽過。」
晁靈雲面對主翁,按捺住心中激盪的情緒,恭敬回答:「大人有所不知,此曲是奴婢前不久在東市買鹽時,偶然在包鹽的紙上發現的,因此才取名《鹽角兒》。」
「原來如此,」李德裕點點頭,回味著曲詞,感慨嘆息,「流雲逐風,聚散無定,真是道盡人生無奈。」
話音未落,卻聽貴賓席上忽然響起一道聲音:「本王倒是覺得,青天萬裡,風雲際會,何憾之有?」
李德裕不由轉眼望去,只見潁王李瀍正舉杯微笑,熠熠生輝的雙眼與自己坦然對視,心中頓時一震——這潁王兩年不見,竟長成了如此野心恣肆的人。
他不動聲色地舉杯,遙敬李瀍:「潁王殿下的見解,高遠不俗,令人心中頓生浩然之氣,當浮一大白。」
李瀍倨傲地一笑,將杯中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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