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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鈺眼神一顫,片刻後,竟慢慢地笑了起來,說不出的自嘲與自哀:「是啊,跟你說,又有什麼用呢?」反正你從來都不會在意。
趙嘉寧又是一陣心煩意亂,匆匆移開了視線。
慕容桀已經將那兩個放暗箭之人押解了過來,是兩個勛貴子弟,靠著祖上蔭庇謀了兩個閒職,這次春狩也跟著一起來了。
他二人狩獵心切,盯上那頭斑鹿便不肯撒手了,兩人暗暗較勁,誰都想獵到那頭斑鹿,因此連發數箭,卻全然沒有留意到周遭是否有人,加上草木葳蕤,樹枝掩映,也確實難以注意到,因此才差點要了薛鈺的性命。
兩人見到太子一行人後連連求饒,原以為太子一向溫潤謙和,素有賢名,雖傷了世子,但好在並不致命,他們已然求饒,應當不至於再對他們發難,誰知眼前的慕容景像是換了一個人似得。
「孤與世子在一處,箭再偏個幾寸,中箭的可就是孤了,誰知道你們究竟是不是衝著孤來的?謀害大魏的儲君,有損國祚,那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料想你們兩個也不會有這樣大的膽子,莫不是府上有人教唆?」
言下之意,不僅是要治他們的死罪,就連府上都會被禍及,那兩人聞言立刻嚇得面無人色,跪下來苦苦求饒,他們雖是勛貴,父親也都有爵位,但只有虛銜,並無實權,外頭看著鮮花簇錦,實則早已沒落,太子對他們既無忌憚,說不定奏請聖上後真能對他們從重發落。
是了,朝野上下誰不知道聖上對世子寵幸非常,他們既傷了世子,一旦太子將此事捅給聖上,還有他們的好果子吃麼,若是被扣上謀逆的帽子,多半是要丟去詔獄了,那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們還能有命出來麼?因此連忙轉頭向薛鈺求饒。
慕容景也轉頭看向他:「仕鈺,你說要怎麼處置,都隨你。」
慕容桀回來時還帶了一名隨行御醫,此刻已經幫薛鈺包紮完畢,薛鈺正靠坐在樹下閉目養神,長眉微斂,面色略顯蒼白,額頭上布滿細密的冷汗。
慕容桀也曾中過箭,他知道拔箭簇那一刻是怎樣一種鑽心的疼,他自問較常人更能忍耐,但在拔箭時也不禁痛撥出聲,而薛鈺全程竟沒發出一點聲響,其心性隱忍、堅韌可見一斑。
這樣的人,本該是無往不利、無堅不摧的,不曾想卻輸在一個女人身上,真是有趣。
難道「情」之一字,真能如此摧磨人心?
有點意思。
他身邊並不缺貌美女子,可惜那些女人於他而言,美則美矣,轉瞬即忘,從無一人能令他牽腸掛肚,寤寐思服,甚至為她不顧一切,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自然他也就至今沒領略到「情」之一字到底是如何令人神魂顛倒。
他看著他,慕容景正叫了他一聲,問他如何處置,他淡淡地掀了眼皮,眼神並無半分波瀾:「殿下何必大費周折,奏請聖上,丟去水牢關個幾日也就是了……」
只是被關去水牢幾日?水牢陰暗潮濕,下身需浸泡在髒水裡,雖然不好受,但幾日功夫,忍忍也就過去了。這可比預想中的刑法要輕得多,那兩人大喜過望,連連叩謝。
薛鈺卻要笑不笑地扯了一下唇角,眸光一凜,慢條斯理地補了後半句:「只不過,在丟去水牢前,得在腳底劃一個三寸大小的傷口。」
傷口雖長,但並不致命,可以說是無足輕重的小傷,因此兩人一時也並未反應過來,由慕容桀之前從營帳附近叫來的一支羽林衛押解下去了。
趙嘉寧卻知道薛鈺有著怎樣的歹毒心思,她太瞭解他的為人了,他向來是一肚子的壞水,要她說,再沒人能比他更有壞主意了,他若是想折磨誰,手段要多陰損就有多陰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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