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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世子倒要在本宮身上下功夫了?可惜本宮不是先帝與桀兒,耳根子軟,更不是永安那樣的小姑娘,見到你便走不動道了,本宮勸你,少在本宮身上白費心思。」
薛鈺似笑非笑:「太妃是怕也被我說動,改了主意?」
鄭氏冷哼道:「少用激將法激我,本宮可不吃這一套!」順了一口氣,到底受不得激,改口道:「罷了,本宮倒要看看你能說出個什麼花樣來!」
便與薛鈺信步走向庭外,至一水榭處,鄭氏道:「薛世子,你到底有何見教。」
水榭岸邊種植了不少柳樹,一眼望去滿目春色,有一種渺然的心曠。
一陣風吹過,柳絮紛飛,薛鈺伸去接,掌心有飄絮緩緩落下。
他低喃道:「白玉堂前春解舞,東風卷得均勻。幾曾隨逝水?豈必委芳塵?1」
鄭氏一愣,隨即嗤道:「我說薛世子,你找本宮過來,不是隻是為了吟詩作對吧?那你可真是找錯人了,本宮沒你這樣的閒情逸緻。」
薛鈺道:「太妃娘娘,東風起,柳絮無根,隨風飄揚。或隨逝水,或委芳塵,因緣際遇只賴東風,難道不正是如今趙王殿下的處境?」
鄭氏黛眉微蹙:「你什麼意思?」
薛鈺轉頭看向她,微笑道:「太妃娘娘,您說慕容景不會對趙王殿下下狠手,只因若是沒有正當的名目,他必不願背負弒弟的罪名,可你想過沒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沒有正當的名目,他可以給你安上莫須有的罪名,難道你真信了福王之禍是因為他意圖謀逆麼?」
鄭氏顯然聽不進勸:「你不用跟我說這些,福王是福王,桀兒是桀兒,以後的事,誰又說得準,再說那麼多個藩王,未必下一個就是桀兒。要真有什麼事,那也是後話了。本宮只知道,若是現在就輕舉妄動,意圖謀反,那就是死路一條,這可是板上釘釘的,至於別的,本宮不想再聽。」
薛鈺深看了鄭氏一眼,唇畔浮上笑意:「既然娘娘不愛聽我說那些,那我就說些娘娘愛聽的。」
鄭氏狐疑地望向他。
薛鈺道:「盛熙十年,你入選進宮,同年,你被冊為德嬪,盛熙十二年,即被冊為貴妃,晉升之快,前所未見。冊封第二年,你便誕下趙王殿下,一時間風頭無兩,寵冠後宮。太妃娘娘,先帝給了你世上女子都艷羨的恩寵與榮耀,我以為,你這一生,該是了無遺憾了,只除了兩件事。」
「一是趙王殿下最得聖寵,可卻因非嫡子非長無緣皇位。第二,我想,這也是娘娘一生的痛,您與先帝恩愛了一輩子,他寵了你一輩子,你是他後宮中最愛的女人,可臨了,卻不能與他合葬,只因您不是皇后之尊……」
話還未說完,鄭氏已經瀕臨失態:「夠了!不要再說了……」
妝容華貴的女人深深地一閉眼,染上蔻丹的鮮紅指甲陷入了白皙的掌心,再睜開眼時,眼中滿是不甘和痛楚:「為什麼……明明我才是先帝最愛的女人,我什麼都不求,只求生同寢死同穴,百年之後,仍能長伴他左右,這樣即使在漆黑的地底下,我也不再懼怕,反而心嚮往之,可為什麼連這點微末的心願都不能滿足我……」
薛鈺嘆道:「娘娘對先帝的一片深情,實在令人動容。不過娘娘也不必太過傷心,此事並非沒有轉圜的餘地。」
鄭氏胡亂抬手擦拭了臉上的淚痕,一雙泛著淚光的美眸緊緊地盯著他:「你什麼意思?」
薛鈺轉頭看了她一眼,淡笑道:「娘娘,只要趙王登基,即便你並非皇后,可你是趙王生母,便也是太后,自然可以名正言順地和先帝合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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