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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悲哀地冷笑:“倘若你爹孃瞧見你現在這個模樣,瞧見你與小人同流合汙,他們會作何感受?”
那一瞬,他好像被什麼刺激到了,額頭的青筋驟然鼓起,猛烈的跳動,隨即又似焰火明滅,稍縱即逝。
樓硯唇邊翹著寡淡的弧度,輕笑出聲,“我當然知道他們還活著。”
聞芊身子微微一震,不可思議地抬頭,“你說什麼?”
他目光裡的神情不悲不喜,看不出情緒,“不然你以為後山上的那些碑是誰立的?花讓嘴裡的訊息是誰告訴他的?”
“這十年來我翻山越嶺,挖遍了大齊每一寸土地,你真覺得我會沒去過濟南嗎?”
“是你立的衣冠冢?”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讓她不能不感到意外,聞芊有那麼一刻說不出話來,“我、我還當那個地方,當真找不到了。而且這些年,你也沒告訴過我……”
“是啊。”樓硯嘲諷般的一笑,“你和朗許根本算不上樓家人,怎麼可能會對村子事上心。”
“你姓聞,他是個半道撿來的外鄉客,只有我。”
他雙目微凝,“只有我才是那個真正想回家的人。”
他的話太鋒利,聞芊一時竟無法反駁,她咬著牙狠狠閉了閉眼睛才將翻滾的情緒壓下去。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輕聲問道。
“聞芊,你到現在了,還不懂嗎?”樓硯坐在燭火中靜靜地看她,夏夜蟬聲四起,和他唇角澀然又微涼的笑意融為一體,“盛世太平,海晏河清,你真以為……樓家人是在避世?”
她隱約聽出這句反問裡暗藏的玄機,“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他語氣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這個答案,你與其來問我倒不如去問問你那個,在錦衣衛當值的楊大人。”
聞芊顰眉:“我們家的事和楊晉有什麼關係?”
樓硯冷笑著在那邊抱起懷,“錦衣衛乃皇帝的親軍,他爹又是三朝元老,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他只怕比我更清楚。”
此時,北鎮撫司的庫房內,一個小旗舉著紙燈籠在給楊晉照路,這是錦衣衛衙門存放檔案情報的地方,架子上林林總總擺著生了塵的卷宗。
“楊大人要找什麼內容的?我對這兒最熟了,您說我給您翻去。”楊晉擺擺手讓他不用忙,自己則拐角某一處書架。
楊漸原本是要他查樓硯的底細,但楊晉想到的卻是濟南樓村中那個徐福的雕像。
照聞芊所說,她們那兒的男孩“五歲後就要開始學醫,十歲上下通讀《易經》”,樓硯應該也是學過不少奇門遁甲,五行八卦的,否則沒那麼容易能受聖上的青眼。
他輾轉一週,最後挑的是有關方士的案宗。
前朝的資訊不過寥寥幾筆,楊晉快速掃了一遍,並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那小旗拎著燈在旁探頭看,藉此機會想在他面前博個好印象,“大人,您要查方士得看這一本。”
他把燈籠杆子叼在嘴裡,熟練的踮腳從最頂層湊了一冊給他,含糊不清道:“當今登基時封了好些案宗,就這個還留著——你瞧瞧。”
開頭幾頁是太/祖在位時的情況,方士那會兒幾乎沒怎麼在朝中露過臉,然而到建元帝時,文字逐漸多了起來。
“咱們大齊不興方士,只有先帝在民間招過能人異士,那會兒選拔了十來個僧人,十來個道士,剩下還有幾個,就是方士。”
楊晉翻書的手猛地一頓。
恰好停在那一頁。
建元初年,惠宗廣招能人異士,樓氏一族自關外而來,頗得賞識,於元年五月入宮。
*
進太清宮還是黃昏,出門時天早已黑透了。
聞芊怎麼也不肯讓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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