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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繡墩上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忽然就覺得這位歸鴻先生很有幾分意思,於是提起筆在詞的後面又添了幾句。
“只怪學非所用,不知女子難養。”寫完左右看了良久,甚是滿意。
那一段時間,教坊司的頭牌花魁登臺的次數明顯比以往多了許多,慕容海棠的名氣也是在此時達到的頂峰,與她一同成名的還有那位來歷成謎的歸鴻先生。
每一次,她在勾欄衚衕裡唱完曲,歸鴻先生的新戲便會如期而至,故事或悲或喜,各有不同,但字裡行間卻都是她能看懂的意思。
可從始至終他們也未曾見過一面。
她會在彈曲兒時把臺下那些人一個一個打量一遍,猜測究竟誰才是本尊,高矮胖瘦,千人千面,在午夜夢迴裡描繪出別樣的形態,如此這般地打發時間也頗有意思。
就這麼玩了大半年,慕容海棠終於膩了,要說的話越來越多,僅憑寫詞實在是侷限,她想,若能書信往來似乎更省事。
於是借一次唱曲的機會,她在唱詞上提到,將把信放在教坊司後園中那盆海棠花的花盆之下。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過了一日,信安然不動。
又一日,仍舊如此。
直到第三天,那封信終於消失。
在第一次收到他的回信時,她幾乎欣喜若狂,捧著信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看。
松花箋紙上是筆鋒端正的小楷字,墨跡彷彿未乾一般,在燈光下尤為細膩。她甚至能透過這樣的字跡,勾勒出那個清俊溫和的下筆之人。
大半年的日子裡,由冬入春,回信漸漸從一張變成好幾張,那些流轉的信件皆被她仔細收在箱篋中,厚厚的攢了一大疊,閒暇時便拿出來翻看。
清晨梳妝,傍晚行房。
伺候的丫鬟經常看見她拿著信紙對鏡微笑。
慕容海棠覺得,自己大概是對他上了心。
這種心境的變化是在一次服侍神機營副將李都督時開始的,很奇怪,當她躺在床上時,內心裡陡然生出一絲抗拒,隨後這種情緒逐漸放大並付諸於行動。
自小被調/教與男子曲意逢迎,那是她進教坊司以來頭一回把客人推開。
李都督與旁人不同,是武將出身,當時便揚掌從她臉頰打下,半邊面頰瞬間高高腫起。
一場雨疏風驟的夜匆匆結束。
慕容海棠在將人送走後,平靜地坐在妝奩前開啟胭脂盒,遮蓋臉上的那些傷。
然而無論脂粉施得有多厚,嘴角的血痕依然清晰可見。
自那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沒有再登臺,也沒有掛牌接客,對外謊稱是病了,實際上也的確是在養傷。但直到傷好,她仍舊提不起興致,整日整日地對著鏡子發呆。
像是魔障了似的,連著好幾天不吃不喝。
直到某天夜裡,她忽然夢靨裡起身,提筆寫了封信。
我想離開這兒。
她說。
信放在花盆下,照例隔了幾日被人取走,但從此再無回應。
就像是石沉大海,杳無訊息。
慕容海棠靜下心平息調整了半月,心緒也逐漸恢復過來。
她是自己想通的。
教坊司中的官妓,若要贖身必得朝廷下文書批覆才行,否則就算抱著大把銀子也出不去,她說服自己接受了這個現實,也覺得自己那封信的要求或許過於苛刻,太難為人,他一時半刻束手無策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慕容海棠準備重新振作打算再排一首歌舞給他傳信時,立夏的晚上,教坊裡的大火驟然襲來。
她在睡夢中被一個人大力拽起,罩上外袍趁著夜色狂奔,在身邊無數的“救火”聲,和背後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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