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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只是一場夢。
夢中血色模糊的雙眼,是因著案前點燃的一盞桔紅的明燈。
忽覺幾分口乾舌燥,陸象行張嘴喚水:「來人,茶水涼了。」
半晌後,棠棣的身影,出現在了書房門口。
梨花白的棉綾裙,一色的短褙子,外罩薄煙羅紗衫,女子素手捧盞,烏黑如墨玉般的髮絲盤成溫婉舒適的垂髻,陸象行雖未細看,但依稀莫名地覺著,這副裝束有些許熟悉。
或許是他最近思念著尾雲公主,思得魔怔了,才會看什麼,都是尾雲公主的影子。
而蔫壞的小公主,早就把他忘到了九霄雲外。
「放下吧。」
陸象行語氣淡漠,從書案上抽出了一卷兵書。
門開半晌,涼風肆意,棠棣身上的羅衣不耐嚴寒,身子細細地顫著,連衣領上用銀線勾勒的纏枝葡萄紋理,也在美人香酥半顫間,枝莖起起落落,盤虯如生。
纖細的玉指,將熱茶擱置下,似乎在等著家主的另一聲示下。
見她逗留不去,陸象行皺起了眉骨,正要吩咐一聲,然而此時,他的鼻中似乎嗅到了一縷熟悉的氣息。
他五感靈敏,既有先天造化,又有後天訓練之功。陸象行不動聲色地嗅了一點那股氣息,忽然如福至心靈,想起來,曾經也是在這間書房裡,他曾聞見這種奇異的,宛如木香,但又不像是木香的薰香氣。
正是那個險些要了他命,害他從此對尾雲公主念念不忘的雪夜!
再次嗅到熟悉的薰香,面臨的對象卻不同。
陸象行腦中斷無那些旖旎纏綿的畫面,頭皮微緊,拾起了桌案上的一枚刻刀。
在棠棣柔情款款地扭著腰肢,似乎就要湊到陸象行近前之時。
他飛快地用刀匕,扎進了自己的虎口。
疼痛,是保持清醒最有效的方式。
棠棣的眸子裡含了幾分試探,柔聲道:「將軍,更深露重,久坐看書,既傷腰又害眼睛,不如早些休息,棠棣服侍將軍更衣。」
陸象行自幼不喜婆子僕婢近身服侍,一向對浴房裡的事親力親為,更別提讓一妙齡女子貼身服侍更衣,棠棣以往是知曉規矩的,絕不敢肆意妄誕地胡來,今夜,不一樣。
哪裡都很不一樣。
陸象行抬起眼,借著案上那一盞桔紅的燈光睨她,眼前似霧非霧,鍍上了模糊的銀輝。
但陸象行卻清楚地嗅到,那種薰香,並不來自於這屋中的某一處角落,而是在棠棣的身上,這讓他腦中那根緊繃的絲弦霍然斷裂。
之前,查知他中的媚藥是來自於薰香,陸象行並未處理掉棠棣。
因這個女官,本就是太后堂而皇之安置在陸府的眼線。
自然而然,陸象行也就以為,她做下這等事,是出於太后授意。
可,倘若不是呢?
上次,棠棣應該也是借著自身衣領間的薰香,主動前來為她送參茶,陸象行並未留意,只是教她退去,那之後……他眼下幾乎敢肯定,棠棣並未離開,而是滯留在門外,用一種法子,讓那股身上的薰香逐漸在磨煙齋擴散。
只是她大抵是沒料到,陸象行察覺到身體的異樣之後,並未如她所願地軟倒下來,而是怒意沖沖地沖向了蠻蠻寢房,向她索要解藥。
陸象行根本質問錯了對象!
那晚上,想要他身子的,不止有蠻蠻。
還有太后身邊這個深沉的,連陸象行都看不穿心思的女官。
棠棣繞過了那一方書案,來到了他的大椅之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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