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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弦發現了,轉身在對面坐下,「小郎君有話,但說無妨。」
神域猶豫了片刻才道:「我今日耽誤了上朝,聖上召我訓話,我如實交代了昨晚養父病重的事,聖上得知是阿姐救治的,讚嘆阿姐醫術高明,想請阿姐入宮,為內命婦們請脈。」
南弦訝然,「入宮?我麼?」
神域見她臉色微變,忙道:「阿姐別誤會,只是尋常問診而已。退一萬步,就算聖上破格任命阿姐為醫官,那也只是在太醫局掛個名號,不會將阿姐困在宮中的。」
話雖如此,但南弦依舊感覺不安。
阿翁以前就是太醫院副使,見過多少因診治不力,問罪下獄的例子。尤其為宮中貴人看診,腦袋時刻別在褲腰上,阿翁曾說過,寧做遊醫不做御醫,她到現在還記得這句話。
如今要讓她為后妃診脈,她不免感到心驚膽戰,但想推脫,恐怕也很難。
她抬了抬眼,望向對面的人,他是穿著朝服直接來向宅的,那赤色的大科綾羅上覆著輕薄的皂紗,黑色經緯間滲出絲絲縷縷的紅來,很好地平衡了他臉上的少年氣。
不知怎麼,她總有一種感覺,這少年的皮囊下藏著一個老練的靈魂,彷彿一切悄然的變化,都與他息息相關。
然而要指責,卻又無從說起,她望著那雙眼睛,那眼眸裡清輝閃耀,半點不帶算計的成分。
她洩了氣,「我是個閨閣女郎,醫術上略知皮毛,何德何能入宮為貴人娘子們請脈。再說若有大症候,不是有太醫局的醫官們嗎,怎麼想起我來。」
神域略忖了下,輕聲道:「阿姐,我料陛下不是想讓你治病,不過想為娘子們調理身體。若還有望,能夠懷上一兒半女,自己的兒女總是更貼心,後繼有人了,就不必擔心老臣們逼他過繼子嗣了。」
南弦覺得愈發棘手了,「後宮那麼多位娘子,一個都不曾有孕,是娘子們身子都不好嗎?」
只差說出來,是聖上自身的問題了。
說完怔了下,見對面的神域訕訕地,南弦頓時難堪不已,乾笑了兩聲道:「小郎君,吃茶吧。」
兩下里呷了幾口茶,神域放下杯盞道:「其實阿姐不必慌張,還是尋常式樣診脈就是了。我不懂醫理,但我料想總有萬無一失、穩妥為上的辦法。再說就算開方子,也會經過太醫局查驗,若是有差錯,不必阿姐一人獨自承擔。」
南弦嘆了口氣,她這人一直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並不願意和宮中有什麼牽扯。現在無端陷進去,暫且無法脫身,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阿姐……」
她思緒紛亂時,忽然聽見神域喚了她一聲。
南弦抬起頭來,「怎麼?」
「若是能夠,儘量為宮中娘子們醫治吧。」他緩聲說,「我也盼著聖上能有後嗣,如此我的命,大約就能保住了。待阿姐為娘子們診斷過,倘或需要請聖上的脈,阿姐也不必擔憂,我想聖上為了後嗣,不會諱疾忌醫。」
南弦若有所思地望住他,「你是不是還有心裡話,不曾說出來?」
他避開了她的視線,權衡良久,終於道:「我在建康沒有根基,宮中雖有耳目,也不能全數託付。阿姐與他們不一樣,我與阿姐有深交,我的艱難阿姐親歷了,知道我若不能知己知彼,則將來難逃與我阿翁一樣的下場。所以我很想讓阿姐入宮行醫,從後宮娘子直至聖上,洞悉聖上龍體的每一寸變化。」
他終於把他的目的說了出來,南弦心裡的猜想得到了應證,他自己也鬆了口氣。
「所以你是有意將我舉薦給聖上的,是嗎?」
他悲慼地點點頭,「是,阿姐不要怪我。」
南弦當然生氣,覺得這孩子心機深沉,深不見底。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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