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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諳沉默著,現在連多看她一眼,好像都不能夠了。心裡有很多話想說,但無從說起,最後只餘一聲嘆息,定了定心神道:「若有什麼要幫忙的,你只管告訴我。」
南弦道好,「到了正日,不知阿兄可會出席?」
說實話,這個要求強人所難,原本他們的婚事已經在籌備了,建康城中許多人都知道。豈料命運弄人,新郎官換了人做,昏禮當日還要他參加,難免讓他下不來臺。
然而出乎預料,他說:「我來。你是我阿妹,阿妹出閣,做兄長的自然要來相送。」
也算給她一個圓滿吧,父母都不在了,要是連兄長也不出席,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愈發讓人覺得她孃家沒人了。
南弦心下感激,抿唇笑了笑,只那一笑,又勾起他新的惆悵,再留下去也是徒增傷悲,便草草告辭,出門去了。
誰知剛從臺階上下來,迎面遇見了神域,兩下里對望,眉眼間自有一番凌厲的交鋒。
識諳對他還是有怨恨,自己的那點小手段,根本不是這種政客的對手,上次的較量不曾傷及他皮毛,自己雖然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現在他是政壇情場兩得意,想必又要在他面前耀武揚威了,他也做好了準備,接受勝利者的挖苦,卻不想他朝他拱手長揖了下去,情真意切道:「請阿兄原諒我的自私。向副使與阿兄對我的恩情,我一直記在心上,從來不敢忘記。日後阿兄若有差遣,我一定赴湯蹈火,報答阿兄。」
又是他的場面話,識諳知道。但事已至此,還能怎麼樣呢,就算他與你針鋒相對,南弦不還是要嫁給他嗎。
勸慰自己退一步,識諳也緩緩拱起了手,「望大王今後善待舍妹,莫要讓她受委屈。家中父母雖然不在了,但我這個做阿兄的還在,只要她願意,隨時能回查下巷。」
這也算是種震懾,神域呵腰應了聲是,「不會有這一日的,請阿兄放心。」
是嗎?但願吧!自己著實也沒有什麼話再與他說了,隨意一頷首,便錯身走開了。
神域看著他走遠,方收回視線,快步進了後院。剛上迴廊,就看見南弦正在滿地的箱籠間打轉,她一向是高潔不問世事的模樣,如今也為大婚瑣事忙碌了,他看著看著,看出了滿眼笑意。
見她不經意一回首,發現了他,那微訝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靦腆與欣喜,是迎接心上人的樣子。
他快步走過去,跟著她在箱籠間轉圈,聽她娓娓告訴他:「這一箱是緞子、這一箱是文房、這一箱是首飾……」
他點頭不迭,「已經十分體面了。不過你不必自己操持,我自會派人過來張羅的。」
南弦笑了笑,「自己的東西,自己收拾了才放心。」
他們喁喁低語,堂上的人見狀都退了出去,容他們說私房話。
南弦引他到後廊上納涼飲茶,提起執壺,被他接了過去,邊替她斟茶邊道:「我先前在門上,遇見阿兄了。」
南弦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他給我送妝奩來,沒說兩句話就走了。」
他回身坐下,轉頭望向庭院中的夏景,樹影婆娑,光影往來,心也在這滿院靜謐中沉澱下來,「平心而論,我確實對不起他,不是為了與他爭搶你,是為那次把他遣往川蜀,讓他平白受了那麼多苦。後來他反擊,也是情有可原,只可惜那個醫學因此丟了性命,還有你,連著五日的湯藥喝虧了身體……一切都是我的罪過,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總算他知道悔過,不至於官場上浸淫太久麻木不仁。自己的身體可以慢慢調理回來,但一條人命沒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南弦問:「那位醫學家裡,真的沒人了嗎?」
神域說是啊,「他是別業幕僚的後人,崇嘉九年睦宗下令追緝,很多人東躲西藏,他父母就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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