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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有些不太習慣霍司承這副模樣，霍司承昂首時他覺得在一起太累，霍司承低頭時他又覺得彆扭，好像不忍心看到霍司承這樣。

鍾息不免嘆氣。

情深不壽，原來就是這個意思。

他的乘客都已經登上了輪船，船上的工作人員正在核對資訊。

文副官拿了一份價格表過來，看到鍾息正要下船，他特意先把價格表拿給鍾息看：&ldo;鍾先生，您看看這個價格要不要改動？&rdo;

鍾息卻擺手：&ldo;讓專業的人去定奪吧。&rdo;

文副官替霍司承著想，又主動說：&ldo;鍾先生，總督他這幾天總是睡不好，他很想念您和孩子‐‐&rdo;

&ldo;文副官，我和他已經離婚了。&rdo;鍾息打斷文副官。

文副官語塞。

鍾息說：&ldo;這幾個月你辛苦了，年前可以申請一個長假好好休息。&rdo;

&ldo;多謝鍾先生關心。&rdo;

鍾息離開之後，霍司承讓人匯報鍾息今天上午的動向，下屬把鍾息今天去東升中學以及東升圖書館的事情如實道來。

回到家裡，霍小飽正陪著鍾毅德看電視，科教頻道正在播放太空人的訓練過程，霍小飽坐在鍾毅德的腿上，揮舞著小胳膊，結結巴巴地告訴鍾毅德：&ldo;外公，小飽也可以轉。&rdo;

電視裡的太空人正在進行加速度訓練。

鍾毅德笑著說：&ldo;小飽可以轉幾圈？&rdo;

霍小飽跳下來，擺出大象鼻子的姿勢，低著頭一轉就是三圈，鍾毅德連忙鼓掌：&ldo;誒喲好厲害，我們小飽太厲害了。&rdo;

鍾息忍俊不禁。

霍小飽一轉頭就看到鍾息，連忙撲了過去，一下子衝進鍾息的懷裡。

他突然在鍾息的肩膀上聞了聞。

鍾息想起來，他身上大概沾了點霍司承的味道，難怪霍小飽第一時間感覺出來。

鍾息剛想說些什麼，霍小飽就把臉貼在鍾息的肩膀上，乖乖的，一動不動。

綁架案之後，霍小飽表現得愈發親近鍾息，反而對霍司承隻字不提，不像之前那樣總在睡覺前問鍾息：爸爸呢？

其實鍾息心裡很清楚，霍小飽也想爸爸。

只是怕媽媽難過，所以不說。

鍾息抱著他，再紛繁的心緒都被撫平。

第二天，鍾息又去了一趟東升島圖書館，那裡依舊被商販們霸佔著。

他的書已經被送過來了，一共兩百多本書，堆在圖書館門口，那些商販們也不願騰出位置，其中一個兇巴巴的老闆還揚言：&ldo;你再搞這些有的沒的，我就把裡面的書架都砸了！&rdo;

鍾息不願起衝突，只得先退出來。

文化主管更是幸災樂禍。

鍾息憋了一肚子火，氣鼓鼓地從圖書館裡走出來，他突然有些難過。

難過於直面現實。

其實這些年他並沒有什麼長進，活在霍司承給他畫的保護圈裡，喜怒哀樂都僅限於身邊那點事，面對文化主管說的赤裸裸的那句&ldo;東升島上的人一輩子都只能留在東升島&rdo;，他竟然沒法反駁，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從心底升起。

除了俞可鈺的失蹤、霍司承的陰險政敵，鍾息還沒直面過現實。

現實就是東升島不需要圖書館。

這裡多的是初中都念不完就去捕魚的孩子。

與世隔絕的好處是保留最原始最簡單的生活節奏，壞處是斷絕了很多人的發展機會。

鍾息的善意在商販們的眼裡只是一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