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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約定之外，世界上便沒有東西是值得留戀的嗎?那樣深沉的目光，時不時地縈繞在心上，真地不值得留戀嗎?

楊素一向好色，家中寵姬有幾十人，都是按照宮中的制度。陳貞入了府中，是極受寵的，但楊素也並不一味專寵，他喜歡不同的女人。這個女人淡淡的哀傷深深地打動著他，她甚少微笑，也從不哭泣，只是安靜地存在於世間，全不引人注意，卻又是讓人無法忽視。

他知道她出身高貴，因此也對她甚是敬重，有客人來府中，會請她彈奏一曲，她經常彈的一支曲子便是陳後主所創的亡國之音，玉樹□□花。

客人們雖然嘆賞，卻偶有人說：&ldo;其音不詳，不益多奏。&rdo;

她便微微一笑，淡然道：&ldo;陳貞本是亡國之人，人已不詳，何況其音?&rdo;

楊素聽了，只一笑置之，他從來不勉強自己的女人，他喜歡她們有不同的脾性，春蘭秋菊，各擅勝場，他在其中，才不會覺得單調。

自陳滅後，楊素便深居簡出，連上朝也要日方一為之，家中經常有文人豪士出入，楊素皆是熱情以待，虛席以交，由是，聲名益盛。

陳貞時而也會入掖庭看看陳婉，陳婉雖然獨居掖庭，因為皇后治內甚嚴，倒也並沒有遭到什麼侵擾。

這樣的生活，平淡而安靜，那個人，一去長沙，後又封於揚州，許久沒有回京師，倒也落得乾淨。更何況自己現在已經是楊素的寵姬，便是他回京來又如何?

忽一日，在掖庭之中，見一個女孩，明艷秀麗，清雅動人，原來是蕭玉兒。

陳貞進來的時候，蕭玉兒正與陳婉竊竊私語，一見她，蕭玉兒喜極而泣，&ldo;貞姐，你還好嗎?&rdo;

蕭玉兒比前時要長高了許多，相貌卻並沒有什麼改變，陳貞拉住她的手：&ldo;玉兒，你怎麼來了?&rdo;

蕭玉兒半垂下頭，臉上飛起紅暈，低聲說：&ldo;正是有件事情向兩位姐姐稟報。&rdo;

陳貞問：&ldo;什麼事情?蕭伯父怎麼樣了?別後你們一切都好?&rdo;

蕭伯父指的是廢梁明帝，陳本是竊梁之國，梁明帝雖然被廢，卻一向受到陳氏的禮遇，說起來，蕭玉兒也是公主之尊。

蕭玉兒止住了眼淚：&ldo;我父親一切都好，健康城破時，我們剛好在舅舅家裡，未受兵擾，待回到健康後，時局已定，倒也沒有什麼。&rdo;

蕭玉兒偷偷看了陳貞一眼，輕聲說：&ldo;貞姐姐，皇上下了聖旨，選我做二皇子妃呢!&rdo;

陳貞一愣，臉色劇變，陳婉也失聲說：&ldo;玉兒?你說什麼?&rdo;

蕭玉兒輕聲重複了一句：&ldo;皇上下了聖旨，選我做晉王妃。&rdo;

陳婉看了陳貞一眼，陳貞勉強一笑說：&ldo;玉兒，恭喜你了。&rdo;

蕭玉兒說：&ldo;貞姐姐，你會不會怪我?&rdo;

陳貞有些心虛地問：&ldo;怪你什麼?&rdo;

蕭玉兒道：&ldo;嫁給晉王，他不是攻打江南的元兇嗎?&rdo;

陳貞鬆了口氣說：&ldo;當然不會怪你，難道你還能抗旨不遵嗎?&rdo;

蕭玉兒方才又高興起來，唧唧喳喳地說一些路上的風光見聞。陳貞心裡若有所失，雖然強做笑顏，卻終於還是鬱鬱不樂。

陳婉知道她的心事，便一直陪著蕭玉兒說話。三個人談了半晌，陳貞方才回到楊素府。

甫一進入前庭，便見院中繫著一匹俊馬，陳貞想，大概又有什麼客人來了。果然過不多久，便有侍兒請她到廳中去，說是客人想聽她奏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