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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離將自己埋在角落裡,軟軟的狼耳耷拉著,兩條長尾巴纏在一起,將自己縮成一朵白蘑菇。

尾巴的毛打結了,不再光滑柔順,淮安中,往往都是林逢為他梳理的。他握著木梳,一下、兩下,動作輕柔,像是對待愛人的發。

狼這時候便可以趁機用尾尖去掃他的臉,弄得他鼻尖發癢,直打噴嚏。

南離費盡心機還原了木梳,握木梳的人卻再也不在了。

春日的躁動顯然影響到了南離,他那收不回去的尾巴和耳朵便是例證。

沒有氣味。

狼的耳朵煩躁地抖了抖。

比起人族,鼻子靈敏的獸妖更多靠嗅覺來感知外界。此處沒有那人的氣味,因此佈置得再,相似,也不是他的家。

他和林逢共同的家。

南離覺得自己就像條野狗,曾經的主人對他很壞,它便逃了。沒有主人的野狗愜意極了,卻總覺得缺些什麼。

後來某日,野狗被新主人收留了,新主人對他很好,卻有一天突然將它扔出家門去,要它再度流浪。

可它已經過慣了被馴養的生活,再也做不得野犬了。狗徘徊在新主人家門口,待他踏出家門,就撲過去,死死扒住他的衣服不放。

那人卻從被弄髒的衣擺上,輕柔摘下了狗被磨禿的爪子,摸了摸狗的腦袋離去了。

他悶悶地將自己困在此處,青鴻來找他幾次,都被南離糊弄過去了。

正當南離吸著鼻子時,冷淡卻暗含怒氣的女聲在殿中響起:「南離,你還要鬧到何時!」

聽聞這道聲音,南離肩膀一顫,低聲道:「師姐……」

銀翎一身緊束衣袖的靛藍勁裝,背負長弓,腰懸鋼鞭,長發被銀冠束成英氣十足的利落馬尾,丹鳳眼不怒自威。

她冷哼一聲道:「你倒是好意思見我?堂堂丹景君,因為戀情受阻便哭哭啼啼,連你師兄都拿你沒轍,像什麼模樣?」

「師姐,我——」

南離的話被銀翎毫不留情地打斷:「聽著,你和他之間有什麼愛恨糾葛我不管,有話想說便去說,有什麼不解便去問,你不是妖獸麼?你發病時那瘋勁呢?」

她斥道:「聽了一句話便跑,你怎知道他是在顧慮什麼?你這模樣,同那總說一半話,卻誤了他人半生的傷春悲秋的書生有什麼區別?」

南離低著頭:「師姐,我明白了。可你和師兄不是也——」

銀翎怒氣沖沖道:「大人的事,你就莫要插言了。」

南離:「……」

看來事到如今,他的師姐仍把他當做孩童看待。

第48章 承命

尖銳的鈴聲響徹九闕,其中灌注了靈力,格外刺耳,魂魄似乎都要被撕扯出來。

逄風不解地抬起頭,一旁的師兄瞬間臉色煞白,大滴大滴的汗珠從額角落下。

常青木罕見地神情嚴肅:「聽他們說,有弟子吃了人,所以——」

他一把拉過逄風:「別問了,快走。」

校場已經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老弟子噤若寒蟬,絲毫不敢出聲,小弟子既畏懼又好奇,踮起腳,偷偷地望去。

只見校場中央跪著一人,此人身材壯如鐵塔,下巴長滿胡茬,眼裡血絲密佈,手臂被牢牢縛在背後。他的雙膝跪在尖銳的砂石地上,早已被磨破,染紅了膝蓋下的黃沙。

壯漢身側,正站著位身穿銀亮甲冑、腳蹬玄色長靴的女子,正是銀翎。:

此時她腰間的九節鞭「朝露」已經取在手中,如蛇蜿蜒在地,鏢頭閃著鋒銳寒光。

銀翎面若寒霜,一字一頓道:「牛平?」

「既然做出此事,你該不會不知,違背門規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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