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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幾百年過去,看來太子殿下不僅沒有長進,反而退步了啊……」

逄風:「!」

他驚疑不定,急劇後退了幾步。

二百年過去,曾經認識他的人不應早已塵歸塵,土歸土?況且就算活了下來,東荒、北境遠隔千萬裡,又怎能越境而來,一眼勘破他的底細?

南離有危險,得趕緊告知他!他靈力分出一縷沉入焰花,試圖透過那朵焰花聯絡南離,卻無論如何也尋不到狼的存在。魂契也如同斷裂般,逄風再也感知不到另外一頭連結的滾燙灼熱的火獸氣息。

「事到如今,還在掛心著那條噬主的狗?」那人失望道,「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頭痛欲裂。

洶湧而來的痛楚幾乎在太陽穴炸裂,逄風幾乎站不穩身體。蔽日輕鳴一聲,主動脫鞘,落入他手中,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咬著牙道:「你到底是誰!」

廟中空氣好像被凍結了,就連從破廟一角鑽入的嗚咽風聲也蹤跡全無。逄風幾乎無法挪動自己的軀體一絲一毫,只能望著黑袍人慢慢走近自己。

「我?」黑袍人玩味道,「太子殿下可真是涼薄,就連傳道授業的師父……都不記得了麼?」

儘管腦內依然無比痛楚,逄風卻在第一時間從殘破的記憶中撈出了那破碎的身影。他開始顫抖,不是因為憤怒,不是因為畏懼,只是由於本能。

是他。

長夜國的左相,他的太子師。

「你以為你能擺脫從前了?」他忽然湊近逄風耳邊,聲音如毒蛇吐信,「逃到東荒,你就真當自己是那不諳世事的公子林逢了?」

腦中痛楚愈發劇烈,他幾乎要被這種痛楚生生劈開,逄風咳出一口血:「怎能?先生教導……孤……從未敢忘。」

「是麼?」黑袍人嘆息道,「既然如此,行俠仗義的把戲,差不多該玩膩味了。」

逄風耳畔開始出現金屬嗡鳴的雜音,他死死地盯著左相藏在面具下的眼:「你……到底想幹什麼?」

「太子殿下若是想知,那便告訴你罷,」左相的聲音充滿惡意地拉長了,「臣——又何時瞞過太子殿下?」

他用指節敲了敲神像的泥身,神像內部的乾結泥土瞬間脫落而下,在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左相感嘆道:「登雲試,多好的日子,一步登天,步踏層雲……」

逄風幾乎嚼穿齦血:「你——」

「話已至此,」左相伸出手,剝下了神像殘敗的麵皮,「想必以太子殿下的聰慧程度,不會不知道臣想要做什麼。」

……他又怎能忘記?

自己這位老師,從不屑耍陰謀詭計,他所最擅長的便是陽謀。分明知曉自己被算計,卻被一步步逼進絕路,這便是他的恐怖之處。

漆黑的靈力在指尖凝聚,左相遺憾道:「不過,讓殿下在此時想起微臣還是有些麻煩。」

逄風倏忽察覺到太陽穴的劇痛瞬間劇增了數倍。痛楚如同鉤子牽扯著他,正將什麼東西從腦內扯出來——

是記憶。

逄風竭盡全力與那扯出記憶的詭異力量對峙著,在腦內拼命回想那靈力的氣息,那氣息太熟悉了,他甦醒以來肯定遇見過——

快想起來!

忽而,腦內靈光乍現,然而隨後一秒,逄風便察覺到某種無形無質的東西被生生扯出了腦海。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只剩下一個念頭。

是了,他早該想起來。

……是骸,左相的靈力,竟然與骸極為相似,甚至同源。

所以他先前,一直是——

……

不知昏睡了多久,逄風才睜開雙眼,南離焦急的神情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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