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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雷電交加,天空彷彿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雨水傾盆而下,從屋簷、房頂而下,匯聚成一道道小溪。
蓑衣已經成了擺設。
江縣令抹了一把滿臉的雨水,衝著身邊已經看不清臉的衙役高聲喊道:「邵大人那邊有訊息沒有?」
衙役搖了搖頭,隨後想到彼此都看不清楚對方的神色,他也高聲喊道:「已經派人去看了,還沒有迴音。」
江縣令沉著臉在牌樓上站了片刻,對身邊的人道:「走,我們回去縣衙和宋家的路上再找找。」
眾人面面相覷地圍了過來,見江縣令一聲不吭地往宋家去,他們也不好吭聲,沉默地跟在江縣令身後。
一行人匆匆拐過街角,突然看見被雨水漫過的街心搖搖晃晃地走著個人。
眾人心中一驚,江小四已飛奔過去。
「大人!是元公子!」他驚喜地高呼。
江縣令已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過去。
元允中全身都濕透了,雨水順著他的頭髮、衣服順流而下,在腳邊滴滴答答聚成了一小灘水。
而他茫然不知所措的神色更是讓江縣令駭然。
元允中從小就不是個乖順的孩子,就算他在幼童時候被像鏡湖先生那樣的鴻儒質疑,他也從來沒懷疑過自己。
可現在……
江縣令心裡發慌,手忙腳亂地脫著身上已經濕透的簑衣,一面往元允中身上披,一面焦急地道:「出了什麼事?有什麼事不能商量我的?就算我不行,不是還有黃師兄也在江西嗎?實在不行,八百里加急,送封信去京城也成啊!」
「師兄?」元允中渾渾沌沌望著江縣令,眼神空洞呆滯,像那泥塑的菩薩,雖然高大英俊,卻沒有了精神。
江縣令心中一痛,立馬應了一聲「誒」,伸手就要去扶元允中。
元允中卻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宋積雲躺在掛著帷帳的黑色鈿螺填漆床上,聽著屋外的風聲雨聲,彷彿躲在間小小的房子裡,不管外面如何紛繁,她也有自己的一隅之地。
往常,這是宋積雲最喜歡的時刻。
可今晚,她卻閉上眼睛也睡不著,直到天色漸明,風雨停下,香簪來服侍她起床,她還是有點怏怏的,甚至用過早飯之後,藉口春困,一口氣睡到了下午夕陽西下,直到鄭嬤嬤擔心地摸著她的額頭,她才醒過來。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小丫鬟們支了窗欞,清新的空氣夾雜著馥郁的花香湧了進來。
宋積雲深深地吸了口氣。
鄭嬤嬤道:「嚇了我一跳。還以為小姐昨天去無名寺吹了風,沒敢驚動太太,讓人去請了大夫。等會大夫來了,給您診個平安脈,我也好放心。」
宋積雲靠在床頭大迎枕上笑了笑,問起了宋積玉的婚事:「那邊可曾派人過來送信?」
說起這件事,鄭嬤嬤頓時眉飛色舞:「怎麼沒派人過來?!不僅派了人過來商量二小姐的婚事,還讓人帶了謝媒的禮單。別說,有三、四張禮單,少有的大手筆。」
「那不是挺好嗎?」宋積雲笑著,深深地吸了口氣,打起了精神,把那些紛亂的心緒藏好,壓在了心底。
時間會撫平一切。
鄭嬤嬤親自服侍宋積雲梳了妝,兩人一起去了錢氏那裡。
錢氏正和幾個貼身的丫鬟婆子清點自己的陪嫁,指使著宋積雪幫著重新整理帳薄。
看見宋積雲進來,宋積雪立刻丟了筆,嘟著嘴向她告狀:「姐夫佈置給我的功課我還沒有做完呢,娘非要拉了我幫她整理帳冊。這又不是什麼特別難的事。吳總管隨手就能辦妥。要是吳總管沒空,去窯廠帳房裡調個管事也成啊,讓我幫著登記造冊,簡直是殺雞用牛刀,大材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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